原本雖然算的非常的貴重、但是也絕對能夠稱得上是精緻美麗的珠花摔的粉碎,上面串著的玉珠都向著四面八方散落,“咕嚕嚕”的滾了一地。
半夏的臉色在一瞬間變的蒼白了起來。
那並非是簡單的珠花,而對於半夏來說擁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實際上,如果平日裡能夠費上些心思和功夫去仔細的觀察一下的話,那麼就會發現,雲天仙城當中的人似乎是格外的偏愛於各色的髮飾,無論男女,無論老少,都會多多少少的有一些髮間的裝飾。
彷彿這已經成為了某種約定俗成的、所有人都應該遵守的社交禮節,如果有人不這樣做的話,那才是真正的失禮。
而既然在這雲天仙城當中,連衣物都因為擁有著這般仙家手段的功效,而需要使用特別的手藝和材料去鍛造的話;相對衣物來說要更為精緻小巧,同時也更為重要一些的發冠,自然也並非人間那樣,只要拿著銀子就能夠從店鋪當中購買到的。
每一頂發冠據說都是經過仙人特別的加持,可佑平安喜樂,亦有鎮邪消災之能。如果要“請”新的發冠的話,也需先提前沐浴齋戒三日,隨後再按照發冠的貴重程度,進行或繁或簡的恭請的利益,然後才可以將新的發冠帶回家。
這已經是非常繁瑣的流程了,便是拜仙祭祖,想來也不過如此。
而這些發冠,其實也不是單純的“佩戴”。
發冠在被請回家之後,便需要花費七七四十九日的功夫,去和新的發冠建立聯絡。直到後者徹底的“敞開”,接納和認可了日後的主人,方才可以佩戴。
而在戴上之後,這發冠也並不會如同尋常一般需要時常固定和重新佩戴。正好相反,它們將會像是一個身體的外接器官一樣,無需對其投以特別的在意,它們自然的便會配合身體進行運轉和固定。
很少會聽聞說,發冠會像是這樣彷彿沒有戴穩一樣,自己滑動跌落的事情發生。
半夏已經開始哭了起來。
在這短短的一個來時辰當中,她經歷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太多了。這對半夏這樣的年紀的、其實並沒有經歷過多少事情的小姑娘來說,未免有些太超過。
實際上,她能夠堅強的支撐到現在,已經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我、我記得的。”半夏抽噎著道,“奶奶死的時候,她的髮飾也是這樣被摔壞了的!”
這兩件事情之間未必有什麼真切的聯絡,但是對於現在已經有如驚弓之鳥一般惶惶不可終日的半夏來說,她會不斷的發散,把很多事情都聯絡起來,並且瘋狂的自己嚇唬自己。
渡鴉用那一雙在黑暗當中散發著兇惡而又不詳的猩紅色光芒的眼睛注視著半夏。
在渡鴉的眼中,正有無窮無盡的、旁人根本無從窺見亦或者是感知的不詳的氣息在張牙舞爪的朝著半夏包裹而去,就像是已經將她視為了自己的盤中餐,要撲上去撕咬分食得狩獵者。
而渡鴉對於“這些”東西的存在,也並不感到陌生。
因為那即為被世人所畏懼的死亡,便是在諸天的萬千位面當中,也從沒有哪一個世界能夠完全的擯除來自死亡的威脅,以及對於死亡的恐懼。
有誕生就會有消亡,二者相輔相成又相制,共同構成了這個世間不變的規則。
而亡靈國的死之君,便是能夠掌握這樣的規則的,唯一而又至高的存在。
當看到那些圍繞籠罩在半夏身邊的死氣的時候,渡鴉就明白,這個小姑娘或許活不了太久了。她正在一步一步無可逆轉的走向死亡的深淵。
渡鴉將自己這樣的發現告知給了商長殷。
“……我知道了。”
商長殷走上前去,一邊安撫半夏,一邊這樣回答。
他的大腦正在飛快的運轉和思考這件事情。
這一路行來,他們與半夏始終都保持著完全同步的行動,對方經歷過的一切他們也都在經歷,但是無論是他也好,還是柳浮生也好,都沒有任何人身上出現同樣的症狀。
是因為他們其實原本並非是從屬於這個世界上的人,所以才會被這樣的變化給摒除在外嗎?還是出於其他的什麼理由呢?
但是有一點商長殷倒是非常的確定,那就是半夏已經不適合再停留在這湯山當中了。
她需要從這裡離開,去往更安全的地方。少女如今毫無疑問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再往下便是徹底的崩潰和被摧毀的結局——無論是□□還是精神。
思及此,商長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