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阿哥是個好孩子,寬厚,懂事,孝順父母,疼愛和敬,對永琰也很是照顧。
他的確聰慧,可是終究還是個孩子。無論是誰,出口成章、博學多才的本事,都不是憑空掉下來的,哪個不需要長年累月的積累和苦讀。
可帝后都不自覺的以太子的標準審視二阿哥,對他的期望甚高,高過了他們自己在這個年歲的表現,也高過了正常孩子能達到的標準。
而永璉又太懂事了,為了不辜負父母的期望,為了回應母族的支援,被迫日日踮著腳尖夠父母劃下的那條線,再辛苦也自己忍著。
見嬿婉眉眼間多了幾分不忍和心煩意亂,進忠又勸道“別介,您如今又能幫上二阿哥什麼?皇后娘娘處若不是有您勸著,只怕早早就逼著二阿哥讀書了。今日皇上責了二阿哥學業不精,皇后指不定心裡還怪您多嘴,疑心您是為了五阿哥算計二阿哥呢。您可別為了憐惜旁人的好心,再把自己栽進去了。”
嬿婉揉著帕子,蹙眉道“本宮知道輕重,自然不會多生事端。”
“您心中有數就好,奴才得告退了。”
嬿婉叫進來了端著托盤的春嬋,漆盤上一個銀碟兒盛著幾粒雞舌香,另有一份兒用油紙包的點心。
春嬋對著嬿婉微微一笑,嬿婉知道她最是周全不過,心下妥帖。
雞舌香,也就是母丁香的果實,嘴裡含一片能讓口氣變得芬芳,用作除氣。玫瑰汁子的確香氣襲人,正需要雞舌香壓一壓,進忠連忙捻了兩粒嚼著。
嬿婉又令他帶了那點心走“廚下就這麼幾塊芸豆卷兒了,本宮一併賞你了。”
這是意外之喜,進忠眼睛一亮,笑著揣進了懷裡才告退。
進忠一走,嬿婉對著春嬋道“你派人去問一問蓮心姐姐,皇后處可有什麼對本宮的話。”
春嬋正色道“才要稟告主兒,二阿哥被皇上訓了幾句,皇后為著主兒舊日勸她要二阿哥多加保養一事,頗有微詞,還是蓮心姐姐勸好的。”
嬿婉沉吟片刻,搖搖頭道“偷偷傳話給蓮心姐姐,日後無論皇后對本宮有如何想法,都不必替本宮說話。”
她舊日與蓮心關係好,這是皇后知道的。蓮心為她講話,一次兩次,也在情理之中,皇后不會介懷。若是蓮心一言不發,反而會招人懷疑。
可若是天長日久了,皇后難免覺察出不對來,又或者是心生了芥蒂,那對蓮心和對自己都不是好事兒。永琰如今夜裡還住在長春宮呢,蓮心能看顧到永琰,才是最要緊的。
春嬋忍不住道“主兒,您勸皇后心疼二阿哥竟然還勸出錯來了。奴婢真是瞧不懂皇后娘娘,二阿哥被人害了的時候,她氣得要殺人,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換了二阿哥的命。可二阿哥如今好好的,她又不心疼了,為了學業逼得二阿哥喘不上氣。”
嬿婉有幾分瞭解皇后的心態“自從王欽的事兒後,皇后就寵遇稀薄,自己沒了指望,就全挪到了二阿哥身上,望子成龍的心也太迫切了些。只是她自己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旁人又能做些什麼?”
算起來魏佐祿只比永璉大五歲,若是他能有永璉半分懂事,她也就能放心了,偏偏皇后不知道珍惜。
春嬋也勸道“娘娘,您還是預備著晚上的事兒吧,也省得您的一片好心,反被人當做驢肝肺。”
二阿哥再好,那也是旁人家的孩子,嘆息一陣,也就過去了。
嬿婉打點起精神,預備著接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