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卻道:“只是如此還不夠,前朝的勸諫要緊,枕頭風也要緊。嫻嬪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夠重,說話的效力也有限。”
她撫了一下抿得一絲不苟的鬢髮:“舒妃得了令貴妃的玉容膏,想來如今臉上已經恢復如初。她如今不得寵,是她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不肯見皇上。”
“不過這樣也好,小別勝新婚,又是冷若冰霜的如玉美人,想來皇帝更加愛不釋手了。”
福珈微微一愣,遲疑道:“太后,舒妃的性子是由幾分烈的。她不肯爭寵,恐怕就是看清楚了自己是因為容貌而得寵的。她又追求真情,心高氣傲,想來是不願意再俯就皇上的。”
太后想讓舒妃在皇上面前為公主說話,只怕未必可行。
太后卻道:“本宮幫她進宮,難道便是隻為成全她的心意嗎?何況這宮裡人人都長了一雙拜高踩低的眼睛,若她不是寵妃,又如何有這樣堆金砌玉的日子好過?這樣的天真,怕還是沒經歷過苦日子的緣故。”
福珈想了想道:“即便是如今,皇后娘娘和永壽宮那位掌著宮權,確實不曾為難過儲秀宮。”
太后神色疏淡:“你今日也見識過了,那令貴妃就是隻滑不溜手的泥鰍,處處小心,哪裡都要做到樣樣俱全才好。又如何會在這些小事上為難人,壞了她自己的名聲?”
福珈不由得感嘆道:“說來這後宮之中,能與令貴妃在寵愛上一較高下的,也就是舒妃了。難為她竟然一點都不計較。就是對後來進宮得寵的平常在、揆常在之流,也是頗為寬容的。”
“令貴妃當真有幾分賢妃的樣子,也怪道皇上這樣信重她,宮權都不分給旁人。”
太后卻不以為然的道:“所謂賢惠,不過是男子強求女子的說辭罷了。若有真心,如何能不怨不妒,如何能事事大度?”
福珈笑道:“令貴妃壞了幾次太后的謀算,怎麼奴婢瞧著,太后竟對她有幾分喜愛的樣子?”
太后輕嗤道:“她這樣的本事,還生下了幾個好孩子。眼瞅著五阿哥如今最為出彩,哀家又做什麼要與她不對付?她可沒有一個鼓搗人家女兒去和親的好阿瑪。”
“太后,可是這位令貴妃可是皇后宮中出來的,您就不怕——”
從蒙古求親的訊息傳來,太后就殫精竭慮到現在。到底是年紀大了,還病了許久,精神頭並不足,太后向後靠在軟枕上:“一個宮妃要什麼賢德名聲?哀家瞧她的心大著呢。”
“令貴妃如今這樣面面俱到,仔細經營名聲,顯然所圖非小。現下是看著與皇后親如一家,可往後變動還多著。”
“遠的不提,晉貴人肚子裡揣了貨。那是富察家的希望,也未必不會是皇后的希望。”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皇后與令貴妃那幾分情分,真遇上了什麼事兒可未必經得住。
太后心道,令貴妃今日如此為了和敬和慧貴妃奔走,若是被皇后從背後捅了一刀。宮中不知道還會有怎樣的好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