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主兒,這一點便是咱們的可乘之機了。”
借力打力,借旁人的力都不足以對抗太后,唯有皇帝才真正掌握著這樣的權利。
嬿婉聽懂了進忠的意思,只是微有遲疑道:“皇上好名聲,未必會遂了咱們的心思。”
進忠卻微眯著眼,顯出幾分鷹視狼顧的狠勁兒來:“名聲要緊,可權利卻是更為要緊,性命卻是最為要緊。”
“於皇上而言,只是妃嬪受委屈,就能換來他的名聲,那這點兒委屈可算得了什麼?”
“就是民間,又有幾個為了妻妾對付自己老孃的?女人吃苦,換來他們的孝順名聲,這是無本萬利的買賣,誰會主動不佔這個偏心?”
見嬿婉頷首,他繼續不吝惜於揭露人性的自私陰暗之面:“可一旦要他們自己放血,自己出錢出力出時間的親自伺候,那他們就未必是同一副嘴臉了。”
“皇上就是真心對太后麼?”
“皇上剛登基時還幾次三番試圖制轄太后,連兩宮太后並立和不給太后遷宮的歪招兒都使出來了。可也就是那時,皇上見識了前朝老臣對太后的維護和太后自己的本事,這才不得不低頭做了‘孝子’。”
當時若真鬧大了,那就是先帝屍骨未寒,皇帝就翻臉不認人,連“親額娘”也開始怠慢了,皇帝才不得不忍氣吞聲。
“就是後來,也是皇后立不住,她自己自顧不暇,才屢屢讓太后有機可乘插手後宮,皇帝對皇后的不滿有不少也源於此處。”
嬿婉無意識地曲著手指戳腮道:“你是說,咱們要想辦法讓太后觸及皇上的利益,給皇上一個處置太后的理由,一個前朝老臣進諫時有話可回的理由。”
刀割在自己身上才會疼,總要讓皇帝自己對太后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才好。
進忠嘴角的微笑卻更深了些,他一挑眉,顯出幾分邪氣兒來,收束極快的下半張臉稜角分明,一個緊窄的下巴銳利如刀,割人性命。
他嘴唇一張一合,吐字低沉而清晰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您若是除去了太后,那是成全了帝后的心思。您若是一併除去了皇上,那才是成全了您自個兒。”
嬿婉聽了他的話,心頭怦怦跳,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急道:“若真能如此,難道本宮不樂意麼?進忠,你可有了法子?”
進忠將她的手從自己腕子上摘下來,放在了自己的掌心,雙手合握著她這隻纖纖玉手,緩聲道:“令主兒,您急什麼?心急可吃不上熱豆腐。”
“如今最該急的是慧貴妃,是皇后,就是太后也比您更急些,您慌什麼?”
嬿婉就作勢要抽出手去,又拿踩了繡鞋的足尖點他:“就知道吊本宮胃口。”
進忠就是一笑,拉住了她的手不肯放,笑道:“奴才不過是白提醒您一句,‘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往後越是要命的買賣,您可別在中途沉不住氣兒,功虧一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