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住所,輕而易舉就將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嬿婉咬緊了一口細細的銀牙,半晌才道:“皇上身子不好,為人也愈發刻薄多疑了起來,也難怪……”
難怪太后和大阿哥都對他十分不滿了。
皇帝長久地多病,卻又一直眷戀女色,即便包院使努力撐起他身體表面的元氣,卻也阻擋不了他表露出衰老的程序。
這個程序在皇后病逝之後顯現得格外得快。皇帝如今還不到知天命的年紀,但他已經露出幾分老態來。
他的鬢角漸漸爬上來了霜雪之色,他眼角的細紋即便是用銅鏡也能觀察到了。精神的不濟讓他再不能如從前一般跟朝臣議事幾個時辰還神采奕奕,就連批覆奏摺的硃筆下的筆鋒也多了幾分虛浮無力。
皇帝不得不面對古往今來所有能善終的帝王都避免不了的議題,衰老和失權。而作為一個日漸衰老的帝王,他在心底由衷地嫉妒上了自己年輕而健康的兒子們。他們擁有著健壯的、精神充沛的鮮活肉體,還有充足的時間和可能。
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大阿哥。與還是少年或是病弱的弟弟們不同,大阿哥正當盛年,幾乎是一個男子最好的年歲,兒女雙全、妻妾成群,即便生母早逝,但他還獲得了養母全心全意的疼愛。
在移居圓明園後,連得寵如意歡都觸了皇帝的黴頭,年幼不知事如十三阿哥都沒能逃過一劫,就更別提大阿哥了,連左腳先進門都能被皇帝說出一分不是來。
永琰早與大阿哥說開了,因而即便大阿哥近來每每遭了皇帝訓斥,卻也不至於怨怪到弟弟頭上。只是心中對皇帝是何等想法,旁人卻是不知了。
太后如今也未見得痛快,端淑還未回京,皇帝已經令人去修繕清漪園了,其中暗示自然不言而喻。
偏偏她心疼女兒,有意令人往端淑處送東西,皇帝卻以西北戰事一觸即發,不能損耗人力物力為由攔下了。怎麼,難道送東西損耗人力物力,修繕園子就不消耗了麼?
春嬋也心有餘悸道:“奴婢瞧著如今在皇上身邊侍奉竟是多說多錯、多做多錯了。幸而主兒早早躲了,否則還不知道要落下多大的不是。只可憐咱們的阿哥們,五阿哥常在皇上跟前,實在是處處謹小慎微的,六阿哥也捱了皇上的訓斥。”
嬿婉能韜光養晦,永琰、永璐他們卻是躲不的。
永琰將嬿婉和進忠教給他的本事都使了出來,用了十分小心地察言觀色。皇帝若是心情好,他便多說幾句哄著皇帝。若是趕上皇帝不悅的時候,便是連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一個動作都不敢多做的。在皇帝跟前被考教一個下午連口熱茶都吃不上也是常有的事。
永璐卻是個直率天真的性子,如今就遭了災。若不是永琰處處替他周旋,他也老實地躲在哥哥身後,只怕就算挨板子也不稀奇。
嬿婉也握緊了拳,半合著眼道:“這樣的日子總是要到頭的。”
:()如懿傳之奇蹟婉婉上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