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眉頭卻未解:“如此,有了共同的敵人,不怕達瓦齊和阿睦爾撒納又摒棄前嫌,反過來先對付這個孩子麼?”
進忠卻笑了:“令主兒,於他們二人而言,這個孩子能不能出生、出生之後性別為何、能不能平安長大,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就是是個健康的男孩,可等他長成足要二十年的功夫。二十年的時間,無論他們贏的是誰,都足以穩固自己的地位了。一個沒有養在蒙古的孩子,就是血脈再正地位再高,也不過是一個花架子,他們有何畏懼的?所以在達瓦齊和阿睦爾撒納眼裡,這個孩子的威脅遠不比對方更大,自然還是眼前的爭地盤更為要緊。”
“可於大清又不一樣了,有了這個孩子的存在,眼下就更好招攬準噶爾人投附。多爾扎雖暴戾,但其父祖聲望卻高,準噶爾正統在大清,於準噶爾人自然是不同的。而等日後,若是早早滅了準噶爾,那這個孩子就是大清施恩准噶爾最好的物件。若是極小的可能之下,準噶爾還在,那他便是大清最好的出兵理由。”
嬿婉聽著進忠的話漸漸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一個子虛烏有的孩子於大清、於皇帝較二嫁長公主更為有利,也是因此皇帝才會對這個方案點頭。
她想了想,微微頷首道:“就是對端淑長公主來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兒,抱養一個孩子從小養在膝下充作親生的,也是享天倫之樂。之後無論準噶爾如何,這個孩子的平安富貴都是無礙的,皇上也定不肯放他真去準噶爾,就能長長久久地孝順在長公主膝下。皇上籠絡人心施恩准噶爾時,也能福澤到端淑長公主的頭上。”
嬿婉這才露出笑意來:“如此倒是一好兩好,皇上預備什麼時候接回來長公主?”
進忠接過她手中剛剛險些被捏碎的瓷杯,揉了揉嬿婉的手,依依道:“皇上給端淑長公主的密旨已經八百里加急地送了過去,待長公主上奏自己有孕才好將此事過了明路。這一來一回就是跑死了馬,總也得要半個月的功夫才好見明旨。”
“再有端淑長公主若是回京中養胎,難免容易漏了痕跡。皇上就預備讓長公主以額駙過世後她悲傷過度驚了胎為由,就在當地養胎,等‘生產’休養好後再回京,總也得到明年年初了。”
“半個月?”嬿婉輕輕倒吸了一口涼氣,“皇上可有意與太后說清此事?”
懸著心等半個月的時間,只怕太后是耐不住的,換作哪個做親額孃的都耐不住。
進忠緩緩地搖搖頭:“此事事關重大,咱們阿哥也是避了所有人才跟皇上說的,當時房中都只留了奴才一人伺候。奴才觀皇上的態度,若是太后肯如現在一般在佛堂中靜心禮佛,皇上或許還會去密談一二,若是太后不肯,皇上只怕更不肯告訴太后了。”
自白日與皇帝說清,只要端淑長公主回京,她便攜女退居清漪園後,太后就在慈寧宮的佛堂中為女禱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