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神色冷凝:“扇她一巴掌自然是便宜她了,只是懲治她還有的是功夫,豈能誤了祭酒禮的吉時呢?”
她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手心火辣辣的疼,知道是自己剛剛用的勁兒太大了。只是看到烏拉那拉·如懿穿著那一身到皇后娘娘的棺柩前耀武揚威的樣子,她當真是怒從心頭起,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扇了她一巴掌。
嬿婉腦海中浮現起玫妃與晉嬪抽如懿時用的鞭子,心中也微有懊惱——這樣的時候,有個趁手的東西當真是十分重要的。
慧貴妃猶在憤怒,也不理會滿殿的命婦妃嬪,只領著人怒氣衝衝地往延禧宮去了。
春嬋略帶憂心道:“慧貴妃娘娘如此生氣,不曉得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主兒不攔著她,只怕鬧出什麼亂子呢。”
瞧著慧貴妃的樣子,說她要把延禧宮拆了,春嬋都不會覺得奇怪。
嬿婉面色沉靜無波,淡淡道:“自皇后娘娘病逝之後,慧姐姐只困在悲痛之中無法自拔,滿腔悲慟也無處抒發。難得有事情能讓她發洩情緒,也好能分散些注意力,且由著她去吧。”
就是慧貴妃幹出什麼石破天驚的事情來,那也嫻嬪自找的,也怨不得旁人。
見嬿婉終於有了功夫,福晉命婦們紛紛圍上來請安說話。有過舊交情的履親王福晉與和親王福晉體面些,知曉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只在對上視線後遙遙頷首,便算是打過招呼。
卻有些勢弱些的宗室福晉與官員命婦,瞧不出來眉眼高低,緊趕緊地湊上來謙卑地奉承。
“素來聽聞貴妃娘娘周全妥帖,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若非娘娘打理,一切如何能這樣順順當當的。”
另一位也跟著捧道:“娘娘才幹出眾,生下的皇子鳳孫也是個頂個的聰明俊秀,可見是娘娘教養有方。”
嬿婉臉上卻絲毫不見喜色,只衝著皇后梓宮的方向一福,肅容道:“本宮是長春宮出身,曾在皇后娘娘膝下得娘娘教誨多年。若有什麼做得好的,也都是娘娘教導有方,本宮自己並不敢居功。”
“各位的好意本宮心領了,但是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祭酒禮,若有誰心生什麼感嘆,也該感嘆皇后娘娘的慈愛大氣,母儀天下才是,豈有讚頌旁人的道理?難道還有誰這樣心急,連一天都等不得了,急著在逝者面前爭輝?”
嬿婉眸中閃過一絲冷意,並沒有往婉妃的方向去瞧,可話中的敲打之意卻是不容有異的。
婉妃驟然生窘,明明周圍人都如凝固了一般,連偏頭都不曾,她卻疑心是不是人人都在往她的方向偷瞟,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扒乾淨了衣服扔在此處一般,任人指指點點,品鑑和笑話她隱秘的羨慕與歡喜,動作頓時僵硬了起來。
婉妃素來是羨慕皇后的,因著是雲泥之別,她連嫉妒的心思都不敢起,所以只是羨慕,也只能是羨慕。
羨慕皇后是正室嫡妻,羨慕皇后兒女雙全,羨慕皇后就算去世也能葬入皇陵,也能這樣轟轟烈烈、聲勢浩大的極盡哀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