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人老成精,最容易見微知著,進忠在她面前不露出一絲一毫對嬿婉的熟稔來,只順從地應下,自領命行事不提。
進忠一走,太后與嬿婉要等待新一輪的查探結果,兩人雖湊在一處,卻也並沒有什麼話好說,只陷入了沉默之中。
嬿婉也不去猜太后正在想著什麼,心早早的飛到了皇后身邊,又打發了人去皇后的院中探問情況。
去探問的宮人一走,屋中就又陷入了可怕的寧靜。只有旁邊的臥房中時而傳來皇帝的吐聲,叫太后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半晌之後,太后捏了捏眉心,這才打破了平靜,輕輕嘆了口氣道:“皇帝病得起不來身,又是為人所害,只怕隨行的后妃現下的人心正慌著呢。皇后病著,原是你最壓得住場,若是尋常便該是你站出來理事。只是比起後宮,到底是皇帝的安危更為要緊,也免不了你與哀家這個老婆子緊盯著這裡,不得放鬆了。”
嬿婉沒有被太后和皇帝看重的受寵若驚,也沒有錯過良機的不悅惋惜,只沉穩道:“都是臣妾應當做的。”
太后瞧著她這份寵辱不驚的穩重,心下也微微嘆氣。芝蘭玉樹,偏偏不生於我家臺階。
這樣的心思不過一轉而過,太后便道:“你想得明白就好,只是隨行的後宮人數不少,也不能少了人主事,若是放任下去,還不曉得要生出什麼樣的亂子來。後宮高位嬪妃之中,舒妃與玫妃在皇帝身邊伺候,自然是走不得的,豫妃麼,入宮不久,性子也有些過於跳脫,將這樣的重任交在她手裡,哀家是不放心的。餘下的便是婉妃和慧貴妃了。”
慧貴妃的位分明明更高,可太后卻將她放在後面說,便可見太后的偏向了。
嬿婉心知肚明,太后有意趁這個機會讓婉妃順理成章地接觸協領六宮的權力。這樣亂的時候,卻是最適合權力洗牌的,正適合婉妃在眾妃嬪中樹立起權威來。
可明知如此,嬿婉卻依舊順著太后的話說了下去:“太后娘娘說的是,只是慧姐姐只怕也不合適。皇上面前有玫妃和舒妃伺候,皇后娘娘面前自然也離不得人。慧姐姐與皇后娘娘是從前潛邸時開始的交情,如今自然是責無旁貸的。”
太后眼角便彎了彎,只是恰逢此時皇帝的咳嗽聲傳了過來,太后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瞬間消失殆盡,變得晦暗起來了。
縱然嬿婉今日格外的溫順知趣,太后很是順心遂意,可太后卻也提不起什麼興致,只道:“婉妃也是潛邸的老人了,又是皇長子的生母,在宮裡自然格外體面些。從前哀家看她性子溫弱,是個針扎也不出聲的,只覺得她難當大任。如今瞧著要是能立起來不少了,到底是為母則剛,做祖母的人自然更硬氣些了。”
“哀家的心思倒與你一樣,也瞧中了她。既然如此,就讓婉妃暫且管著後宮那一攤子事兒吧,也好讓你騰出手來,跟哀家一起好好看一看,到底是什麼鬼域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