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也有正妻抬舉自己身邊的奴婢做妾管家的道理。我在家時,母妃御下極嚴,妾室們畏懼,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兒。如今進了宮裡,也算是見了世面了。”一個有些尖利的女音不屑道。
而後一個有些怯怯的聲音道:“貴人,這話若是旁人聽到了又是一場是非。”
“是啊,那可是貴妃,誰掌宮權也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說的算的……”另一道辯解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失不見了。
一個冷笑聲驟然響起,聲音高亢,聽起來如同密密麻麻的細針扎人一般:“皇后娘娘糊塗了,難道你們也跟著糊塗麼?她不過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出身,若不是運氣好,如今還要端茶倒水伺候你們呢,如今倒是倒反天罡管起人來了,實在是滑稽。”
一個奴隸罷了,跟牛啊羊啊沒兩樣的東西,得了主子的歡心一時抖起來了,就能和她們這些貴族一樣麼?
與大清不同,蒙古如今依舊是奴隸制,蒙古的家奴被視為私人財產,喪失了一切人身自由,可任由主人轉賣、贈與或充當抵押品。
自然,也有女奴被主人收用的,但貴族考慮到名分與臉面問題,只會讓其與大院內的植物、動物拜天地,就是生下來的子女也仍為奴僕。
因而奴隸就永遠是奴隸,這樣的念頭在這兩個蒙古貴女的心裡根深蒂固,即便形勢逆轉壓她一頭,她也壓根瞧不上。
“我瞧啊,她與我宮裡的青貴人是一般貨色,都說她們得寵,可我看啊,她們最惶恐了。也是,只能倚仗著皇上的寵愛,可不是要事事順著皇上麼?”
青蕙慣是會獻媚討好的,尤其是嫻嬪透露,她們才知道青蕙的入宮是這樣自薦枕蓆的不光彩,自然更瞧不上眼了。
因而只要皇帝來景仁宮,即便是去看青蕙的,她們也撒嬌弄痴將人拉走,擠兌得青蕙在宮裡沒有地方可站。
至於皇后,嫻嬪說得對,一個正妻沒有正妻的本事,管不好自己的奴婢,任由其爬到自己頭上,連帶著她們也丟臉。
後來皇后竟還好意思在請安時當眾責怪她們蓄意爭寵,故意排擠青蕙,責令她們絕不許有下次,否則必然公平處置。
“恪貴人,求您小聲些——”
最開始那道尖刻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怕什麼,莫說是是旁人,就是她自己聽到了又如何?”
她理直氣壯地高傲且自通道:“皇上寵我,因為我身後是蒙古巴林部。我若是不高興,就是蒙古四十九部不高興。皇上又豈會為了她與我為難?”
和敬面色鐵青,眼中賁火,不顧嬿婉的勸阻硬生生聽完了,又繞過樹叢要探過去。
她有孕在身,嬿婉也不敢拉扯她,只能由著她去,又勸道:“她倆算得上什麼東西?一派胡言亂語,你顧著自己身子要緊,交給我就是了,你何必親自與這樣的糊塗人計較?”
和敬執拗道:“若是這時候不出面,我也白嫁一回蒙古了!”
她當初連遠嫁的決心也下了,不就是為了給身後的額娘、哥哥與兩位娘娘撐腰麼?
和敬如何聽不出,這背後嚼舌根之人將嬿婉和皇后都罵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