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聖意,滿了八歲的阿哥公主們都伴駕南巡。嬿婉的幼子永瑞與慧貴妃的六公主璟寧恰好都是八歲,因而都在隨行的隊伍中。
慧貴妃尚好,嬿婉膝下三子一女,要操心的事情便格外多些,衣食住行自然都不能不上心。
年紀最小的永瑞坐船時貪看江景吹了風,又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瀉了一番,好容易止住了,卻也用不慣南方的吃食,懨懨地打不起精神來,直到在曲阜休養幾日才好些。
他這一病就牽絆了嬿婉的大半心神進去,就是嬿婉也忍不住感嘆,若非有皇后娘娘掌事,她當真是要一個人掰成八瓣用了。
只是她知曉此次出行是必定有事情要發生,自令人留意帝后與穎貴人不提。
又一日,賞過趵突泉的漏夜時分,皇后突然來嬿婉處。
嬿婉才安頓璟妘和永瑞睡下,見皇后來了也頗為歡喜,玩笑道:“慧姐姐日日霸著您不肯放,就是您伴駕出遊的時候她也陪著,我還以為她是要長在您身上了,如今瞧見娘娘一個人來,我還頗為不習慣呢。”
皇后只是笑,看著天邊的月亮道:“今天月色甚好,我與曦月賞月,她吃了兩口酒,禁不住,就早早歇下了。”
嬿婉偷笑,慧貴妃素來是這個酒量,淺得喝果酒也能醉,偏偏還愛這一口,除了皇后再沒人能勸住她的:“想來是山東的酒別有風味,慧姐姐格外喜歡些。”
皇后有些無可奈何地笑道:“取水用的是趵突泉的水,自然是新奇些。你這幾日照顧永瑞辛苦,可也要鬆快些嘗一嘗?”
今晚月圓如鏡,圓潤而飽滿,瞧起來格外大又格外近,低低地掛在夜幕之中,撒下月華如水,清輝如許。
嬿婉笑道:“娘娘難得的好興致,我怎麼能不陪著?只是娘娘卻是喝不得的,以茶代酒正好。”
皇后笑了笑,親自給她斟酒,又道:“你這個鬼靈精,記得勸我不能喝酒也就罷了,往後也該勸勸曦月的。”
嬿婉喝了一口皇后遞來的青梅釀,酸甜可口,青梅的香氣亦是馥郁,入口亦是綿柔,怪不得慧貴妃貪杯醉了過去。
嬿婉臉上隱隱可見紅暈,笑眯眯道:“如何不勸呢?只是慧姐姐不肯聽我的,只有娘娘才能管住她。”
皇后嗔她道:“那往後我讓她聽你的話,好不好?”
嬿婉眨眨眼睛,笑道:“若是慧姐姐肯聽我的,我自然是要改一改她這個貪杯的毛病的。”
皇后又是笑,給她又添了一杯酒便轉頭望向來明月,追思道:“我初入宮的時候,也是這樣一輪月亮,那時你便已經在我宮裡了吧。”
嬿婉抿了一口青梅釀,砸吧砸吧嘴,又喝了一大口,笑道:“已經在了。”又笑道:“這酒的確好喝,可惜,若是不添作貢品,恐怕也只能喝到這一回了。”
皇后笑著勾她的臉:“小饞貓,還說要管別人,自己卻犯了貪杯的毛病,羞不羞?”
又輕輕感慨道:“你當時才十三歲呢,還沒有現在的永琰大,到如今都十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