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他們還看到了一個人,那人雙履踏足戰場,款款走來。只見烏髮藍衣,眉目冰冷,一雙眼眸波瀾不驚,當他提著一柄出鞘的、足以劈裂蒼穹的寒劍走來。看上去比誰都要清冷高潔,如神祇下凡,如廣袤的寰宇般孤寂。
充分說明了,此人境界返璞歸真,已臻化境。
“裴……裴玄!”他們大驚失色。
不會辨錯那煞神模樣,他們親手驅逐的、那一念之間由仙墮落成魔的魔頭。
裴玄眼中沒有他們。
程長老這才發現,他們這雙眼透過預言,看見的是未來,他們是不存在的幻象。裴玄也沒有把仙門道州那些浴血奮戰的修士放在眼裡,他的眼神空洞,滲透著無限殺意,好似在瞧一群螻蟻。
隨著他踏足之處,途中修士都慘叫一聲化成了血霧。
他越走越遠,走向了高處,腳下血海千丈,白骨成堆,漫天血霧在他背後蔓延擴張,十分殘酷血腥。
一如上古預言那般,裴玄就是一個暴戾的瘋子,他殺仙戮神,修真界滿目瘡痍,一片鬼哭狼嚎。可是為什麼?
裴玄一統魔域後,兩界互不干涉,為什麼百萬魔兵還是攻破了結界。
在場的修士原本都隱約猜到,裴玄是渡劫巔峰,可接下來這一幕,依然讓他們所有人陷入了長長久久的惶恐震驚。
因為裴玄輕輕揮出一劍,這一劍極為凌厲,天地被劈裂出一道毀天滅地的深溝。沿著這一條深溝縫隙,天與地寸寸分裂。
他們膽戰心驚地看著。
裴玄身上那縹緲翻湧的藍色衣袍,從袍角開始,染上了點滴紅痕,很快這些血滴子,擴大成了一片刺眼的鮮血。這分明是啟動了上古禁術,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竟以血肉為引,以魂魄為咒,讓這方世界奏響輓歌,給他一同陪葬。
界膜瀕臨破碎,山河動搖,他們這些勘破天機的神魂也搖搖欲墜。
“啊啊啊啊啊!!!”不知道感應到了什麼,天微真人喉嚨裡突然爆發出慘痛哀嚎,暴凸的眼眶明晃晃地流出兩道血淚,活像是被人挖掉了一對眼珠。
是真真切切的道血,令人駭然。
程長老大驚失色:“老友,你怎麼了?”
“我、我心口疼痛……”天微真人模樣極為痛苦,幾乎無法起身,不斷搖頭流淚,完完全全說不出話。
他眼睛裡汩汩潺潺的是磅礴血淚,可他根本睜不開眼睛,好似一位哭幹、哭瞎了眼淚的人,只能捂著絞痛的心臟嚎哭不止。
他只能感受到一種情感,好似心尖血、心頭肉,被人硬生生從體內剝離的感覺。這種痛有別以往,好似他失去了一生中最在乎的東西,從而引發了驚天地泣鬼神、撕肝裂肺的強烈痛苦。
他無法剋制,瞳孔裡下意識溢滿淚水。
天微真人體內流有頂級卦師之血,時常在夢境裡得到天道感應,同時他共振能力極強。
他很快就猜到了,他可能是與裴玄那魔頭共情了。
可那魔頭失去了什麼,為什麼會這般絕望,以至於要毀天滅地。
天微真人想不通的,日後他才知道——喪子之痛。他膝下有一個兒子,父之愛子,一旦被剝奪,情感足夠天崩地裂。
這也是他與裴玄共振的原因。
此刻他還因疼痛而一身道骨蜷縮,無法洞悉背後的真相。
青竹子同樣淚流滿面:“這就是我的夢魘,這也是天狩十九年的慘狀,大地流血漂櫓,世道險象環生。”沒等眾人心生膽寒義憤填膺,他話鋒一轉:“不過夢境末尾,在下發現天道仁慈,為此間世界殘存了一絲生機變數,讓吾輩修士能夠逆天改命。”
“什麼生機?”
眾人屏氣凝神,在瀕臨倒塌的塵世中,宛若抓緊了一根救命稻草。
這一條訊息極為重要。
青竹子又啟動了靈書,眾仙又耗了半月逐字逐句破譯,得出青竹子未盡之語。
“我算出,八月某日某時生辰的一位少年修士中,有一人是混沌聖體,可止危亡災厄,挽救萬物蒼生。”
出生在這個時辰的凡人少年,也許多如繁星,少年修士卻不一定了。
為了避免生辰有錯,天微真人經歷大起大落後,也勉強提起心神,耗盡心血算了一卦。
這個生辰果然充滿玄妙變數,大有玄機!
在他的卦象裡,仙門道州註定會陷落,氣運斷崖墜落,可一片遮蔽人眼的霧海中,這個生辰落滿通天金光,最初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