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站立起身——程鑫彷彿在一瞬間就掙脫自己身上的所有痛苦與束縛，震驚地注視著淡然微笑著的林董。
然後，他以最快速的俯身，想要去觸碰那巨大的創口：“這到底發生了什麼……老師，您難道……難道……”即便是以程鑫的精明與幹練，他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內想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也可能是不想要搞明白。
他觸碰那些灰黑色的金屬物質，它們是金屬，但是並不堅硬，彷彿只需要稍稍用力，就會徹底碎裂，化作齏粉，以至於程鑫下意識地就收回手，不敢再去接觸半點。
他徹底慌了神。
“冷靜……小季，冷靜。
林海心急如焚地衝進辦公室，看到的是程鑫異常平靜的側臉。
往日裡總是井井有條的辦公桌上，此刻檔案堆積如山，原本象徵著財富和成功的綠植也已枯萎凋零，預示著這家公司正處在風雨飄搖的邊緣，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崩塌。
“老師！
為什麼不把專案資金撤回來？
現在只有這一個辦法能救公司了！
”林海的聲音因為焦急而微微顫抖，他無法理解，為什麼老師在如此危急的時刻，還能保持著這份令人不安的冷靜。
程鑫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回答：“這個專案我已經全權交給你了，我相信你。
”他語氣平穩，彷彿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絲毫沒有提及自己為了保住這個專案，幾乎傾盡所有，甚至動用了最後的資金。
林海愣住了，他緊緊地攥著手中的檔案，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可是，您的公司……”“跪下！
”程鑫突然轉過身，眼神凌厲地盯著林海，語氣不容置疑。
林海雖然滿腹疑問，但還是順從地跪了下來。
他看著眼前這個亦師亦友的男人，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樣犧牲自己來成全自己。
“老師，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們還有機會，還有機會可以一起扭轉局勢的！
” 林海的聲音哽咽了，他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更無法理解程鑫的決定。
程鑫深邃的目光彷彿穿透了林海，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我破產了……”短短的四個字，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林海的心頭。
破產？
怎麼可能？
老師的公司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他腦海中一片混亂，無數個問號盤旋心頭，卻找不到一個出口。
程鑫看著林海震驚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資金鍊徹底斷了，無力迴天了……” "
病房裡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即使是最先進的醫療裝置也掩蓋不住那股揮之不去的沉重氣息。
程鑫躺在病床上，曾經銳利的眼神如今蒙上了一層深深的疲憊，臉色蒼白得嚇人，彷彿一張薄薄的紙，風一吹就散了。
“小趙啊，”程鑫的聲音嘶啞無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已經決定了，我名下的產業，都交給你。
”趙遠猛地抬頭，眼眶瞬間紅了，他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程鑫的身體每況愈下，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突然。
“別擔心，我相信你能行。
”程鑫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你還年輕，未來有無限可能。
”他頓了頓，語氣中多了幾分釋然，“我已經老了，也該休息了。
”窗外，夕陽西下，殘陽如血，將整個病房都染上了一層悲涼的色彩。
程鑫的目光漸漸渙散，彷彿看到了遙遠的過去，又像是看到了未知的未來。
突然，他像是迴光返照般，一把抓住趙遠的手，那力道大的驚人，像是要把畢生的意志都傳遞給他：“小趙，答應我，等我走後，把我骨灰撒向大海，讓我自由……”“程總……”趙遠的聲音哽咽了，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答應我……”程鑫的聲音越來越弱，像是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我答應您，程總，我答應您……”趙遠緊緊握住程鑫的手，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程鑫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他緩緩閉上眼睛，疲憊地說了一句：“好孩子，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說完，他的手無力地垂落，生命最後的火光也隨之熄滅。
“我不知道……”程鑫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喉嚨裡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