諭旨很長一段,但總結起來無非以下五點內容:皇帝罪己,蠲免錢糧,撥款賑恤,撫養遺孤,嘉勵善義。
(蠲免,juan,一聲,免除、消除意。)
因此,李福全足足唸了一盞茶才結束,事後,寧和帝又宣佈兩件事:祈福祭禮與飲福宴會。
祈福祭禮很好理解,自去冬以來,瘟疫肆虐,百姓罹難,舉行祭禮,一則獻祭瘟神,為國家萬民祈福,二則祭奠亡靈,驅除邪靈。
而飲福宴呢,則是祭禮後舉辦的祈福宴會。祭后皇帝會賜宴百官,旨在將祭祀所祈的福祉遍及臣僚,以求福澤共享、共同接受神靈的庇佑。
這次祭禮不很大,所以參與祭祀活動的官員只部分相關文官,而武臣因職位免之,但卻能直接參加飲福宴。
因而作為武將的沈星喬也收到了禮部的請帖,三月初十時,周清月給她送去了家信,讓她告假回府準備參加宴會。
三月十四日下午,落日垂暮之時,西天餘暉如熔金般黃燦燦的,此刻的太陽即使要落下山去,也依舊光明,予人溫暖。
周清月如期站在府門前,明眸一眨不眨望著巷口。這時晚風從長長的巷子裡吹來,將她梳得一絲不苟的髮絲擾亂了。
春日的晚風不十分大,但足夠清冷,隔著衣衫也能鑽進皮肉裡,和身子來個接觸,不過一會兒,她便打了個顫抖,今日穿得單薄了些。
天色越來越黑,巷口依舊沒有那人的蹤影,難道出了什麼事?胡思亂想間,去後院拿披風的白朮回來了。
只聽她淡淡問,“少爺還沒到嗎?”
她搖了搖頭,“許是路上耽擱了,再等等吧。”
白朮將披風給她繫上,便絮絮叨叨關心道,“姑娘,現在還不到夏日,天色黑了就冷,多穿些才是,生病又該難受了。”
“白日裡暖和,現在有風,確實少穿了些。”周清月展顏一笑,眼神回到巷口。
少頃,天色全黑了,門衛這才急得跑進屋去拿燭火。
這時,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她豎起耳朵聽著,是巷口傳來的,很快那人騎著白馬出現,待人回到,她走上前去,“怎的今日這般晚?”
沈星喬將馬丟給門房後,星眸便黏著少女沒挪過位置,絲毫沒發現站在暗處的白朮,“疫情轉好,街市上人流多了,在永寧街徒步了一段路。”
聽嬌嬌女方才的語氣有些幽怨,她俯身靠在她耳邊,勾唇惑語,“阿舒等久了?”
她靠得這樣近,周清月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輕輕推開她,“沒有,我們先進屋吧,師父也今日回來了。”
沈星喬挑了挑眉,“好啊,咱們一家人許久不一起吃飯了……”說著,拉過少女的軟手緊緊攥進手掌裡往臺階踏去。
不想這般舉動登時將白朮激起了鬥雞眼,她猛地吼了一嗓子,“少爺!”
一下子將沈星喬嚇了一跳,“呀!”她移目看去,這才發現白朮站在柱子前,“白朮你何時在這裡的,嚇死個人!”
白朮聞言擰住眉頭,走上去陰陽怪氣道,“少爺說笑了,姑娘在的地方,哪裡沒有我……”這時門衛取完燭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