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月無暇與她膩歪太久,只靠在她懷裡一會兒便轉過身去問她,“今日能白晝過來,陛下給你解禁了?”
沈星喬一邊給她雙臂放鬆,一邊將北境軍改制的事相告,“嗯,陛下撤下我在中軍營的職務後,便將我調到京衛裡去了。”
聞言,周清月眉眼一眯,“噢!這聽起來不挺好的嗎,何故這樣悶悶不樂?”
“調令下來後,我又得到肅山去,十天半月才回來一趟,常常看不見你……”
“目下疫情嚴峻,何嘗不是如此?”周清月淡笑著安慰她,“陛下重用你是好事,如此可以早些攢夠錢,便能早些娶我不是?
沈星喬無言反駁,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好吧,阿舒說得有理……”話落呆然看著眼前少女,星眸許久也不捨得眨一下。
周清月見她神態頹然,雙眸不捨,便上前抱住她的腰身,不知從何時開始,壞胚對她的留戀,比她想象中還要深。
而似乎自入京後,她們二人也總是離多聚少,許多時候還沒有在北境時多,不知如此是好還是壞。
小兩口又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才從屋裡出來,彼時屋外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步伐與方向,或生火煎藥,或來回送湯,院子裡全是忙碌的身影。
沈星喬提著藥箱跟在清月身側,未幾從一處月洞門拐進去,看著似乎是安善堂的跨院,目下已然成為安置病人的臨時場所。
此處的佈置與來時的院子一樣,分成屋內和屋外兩個部分,但這裡的病人明顯比她來時看見的還要嚴重,個個面色慘綠,躺在榻子上嗚咽呻吟。
俄而,忽然一箇中年男人衝進了院子,慌里慌張地大喊大叫,“大夫,哪位是大夫,快救救我娘!”
聞訊,周清月剛剛放下的心立馬緊張起來,她正色喊道,“我是大夫,送到裡屋去!”
話語間她快步走過去,沈星喬緊忙尾隨其後,男人這時急急將人送來,他涕泗橫流地央求著周清月,“大夫,救救我娘!”
周清月給老人把上脈,慌忙中安撫一句,“好好,您先彆著急,讓我先給老人家探一探情況。”
中年男人尚算理智,沒有亂中取鬧,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言語,“欸,母親養我長成不易,請求小大夫一定要救我母親!”
沈星喬放下藥箱,雙眸看向榻子上的老人,老人神情恐慌,面目悽然,眼窩深陷,眼角處泛起兩道瑩光,明顯是染了瘟疫。
約莫三十息的時間,周清月開口問他,“老人家現下病情十分嚴重,估摸著有三四日了,為何不早些送醫?”
聞言,男人像是被嚇了一驚,接著後悔又生氣地哭訴道,“我行商出了遠門,今日才返京,定是家中下人照顧不周,那現在該如何是好……”
她沒有急著搭他的話,而是轉頭與身後那人說,“取燭火來,”沈星喬聞令而動。
話落,她從藥箱裡取出銀針包,一邊開啟一邊安撫道,“先別慌,老人家生機尚存,我現在給她下回陽針。”
少女面蒙布巾,男人並沒有發現她稚嫩的年歲進而懷疑她的話,只聽有救便點頭如搗碎,而後候立在側看著。
沈星喬將燭火送來後,周清月迅速取出銀針,置於火焰上烤炙,“阿星幫我將老人側身,背向我即可。”
老人的情況十分危險,脈象虛弱無力,已是彌留之際,現下最需要做的是提振陽氣,回陽救逆。
“好。”沈星喬應聲動身來到少女的對面,她輕聲喊了男人一聲,“大叔?”男人這才回神讓過。
她攙著老人的身體背向清月,只見少女掐針先取後腦勺的啞門穴,此穴有助調整氣血、調平陰陽。
她捻住銀針轉了轉,隨後抓住老人的手臂抻直,握住手掌取手心勞宮穴扎進去,
再取腳心湧泉穴,這三個穴位針感相對強烈,針刺可洩熱啟閉,調節陰陽。
待完成此處行針,人的身體會有所反應,作為兒子的男人率先發現了這般變化,他驚喜道,“小大夫,我母親她神色舒緩了!”
周清月無暇理會他的話,接下來的幾針才是關鍵,她不能掉以輕心。
男人見她神色認真、情態嚴肅,也聰明地閉上嘴不去打擾她。
(回陽針原型為回陽九針穴,傳聞有起死回生之效,筆者以為大機率是真的,
這九個穴位分別為啞門、勞宮、三陰交、湧泉、太溪、中脘、環跳、足三里、合谷,是臨床急救常用的有效穴,用於治療暈厥、陽虛欲脫,有回陽救逆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