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怎麼就成了這樣子呢,看著怪心疼的。”
柳離雪搖了搖扇子,輕飄飄來到桑黛身前,垂首看坐在榻上的冰美人。
美人美是美,但著實冷冰冰的,一張臉明明好看的不行,卻總是板著臉,這麼多年了,柳離雪少說也得接自家被打成重傷的尊主好幾十回了,也跟這位仙界第一小怪物見過幾十次,就沒見她笑過。
柳離雪不敢坐宿玄的床榻,從一旁拉過椅子在桑黛面前坐下,漫不經心道:“桑大小姐,尊主為了救你可是——可是花了好多靈石呢。”
在桑黛的目光下,他的話鋒一轉。
桑黛依舊是那副沒什麼表情的模樣看著他,柳離雪也不生氣,抬起瑩白的手朝桑黛點了點,示意她伸出手。
桑黛將右手腕探出。
柳離雪的指腹虛虛搭在上面。
他的神情有些凝重,桑黛倒是鮮少在他的臉上見過這種神情,柳離雪是連見到自家尊主只剩一口氣都能笑呵呵調揩的人。
柳離雪忽然道:“你的靈根被剝離了許多,所以這些年你的修為停滯不前,否則以你的天賦,早已邁入大乘境,會是四界最年輕的大乘境修士,絕不至於在化神境停留了這麼久,你可知自己中毒了?”
桑黛當然知道,桑宗主和施夫人下的毒,準確說是整個劍宗給她下的毒,所有人都在瞞著她。
她這些年修行遇到瓶頸,境界不進,桑黛起初以為只是自己的心境變了,還想著得找個時間入世磨練,或許乾脆閉關,只是劍宗這邊實在抽不開身,修行一事也耽擱了。
原來
() 不是她的問題,是那些湯藥的原因。
桑黛垂首冷聲道:“知道。”
“為什麼?”
“……為了施窈,為了將我的靈根換給她續命。”
她提到這裡就覺得可笑,靈根這種東西剝出來也就是一根脈絡,就算放進對方的身體中,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永遠不會屬於自己,靈根也是認主的,自然會排斥對方,最終一定落得個雙死的下場。
修真界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過有換靈根成功的人。
答案在柳離雪意料之中,他沒有太過驚訝,而是問:“施窈知道這件事嗎?”
桑黛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後,沙啞的聲音響起:“她知道。”
施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每月要飲一次血,她怎麼會不知道那些血從哪裡來?
有許多次剝離靈根的湯藥是施窈端來遞給她的,當看見她喝完湯藥的時候,施窈的眼神很複雜。
桑黛三歲覺醒天級靈根失憶,可施窈那時候並沒有失憶,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弱是從孃胎帶出來的,與桑黛沒有半分關係?
施窈都知道,但她默許一切,默默看著桑黛因為愧疚對她百般相護疼愛,默許整個劍宗為了救她而選擇犧牲桑黛,默許桑黛被蒙在鼓中卻還忠誠地成為劍宗的一柄利劍。
柳離雪:“你身死的訊息傳了出去,你都戰死沙場了,他們連個屍體都沒給你收。”
“桑大小姐,你這一生將自己活得這般累,都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桑黛也覺得自己很傻。
她一直以為血濃於水的親人,其實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
她拼儘性命守護的同門,敬重的師兄師姐,也合起夥來騙她。
桑黛看著右腕上屬於劍宗的靈印,它已經黯淡許多,因為她太虛弱了。
她忽然問:“我的金丹還有恢復的可能嗎?”
柳離雪回答:“尊主不會讓你碎了金丹的。”
桑黛沒說話,聽他的意思就是有機會。
她翻轉手心嘗試運轉靈力,只能調動一點點的靈力,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當時她的金丹險些碎完,宿玄及時趕到護住了她還沒完全破碎的金丹,如今她的丹田中纏繞著一股陌生的靈力,極其強大,死死包圍著她半碎的金丹,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的金丹才沒完全碎。
桑黛問:“我要怎麼樣才能恢復金丹?”
柳離雪遞給她一顆丹藥,“先吃了它,你剛才經脈紊亂又高熱了,現在身子正虛。”
桑黛毫不猶豫接過吃下。
柳離雪沒害過她,宿玄身邊的人儘管都兇狠,但不屑於搞下毒這一套,活得倒是光明磊落。
見她吃下丹藥,自己的任務完成,尊主那邊也有個交代,柳離雪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