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正事了。
但是兩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還是朱顏打破了沉寂。
朱顏目光從尹白純身上移到了夜樓之外,他道:“你走吧,你師父不來,單憑你,拿什麼來奈何我。”
玉門無可奈何了幾百年的五夜城城主又豈是一個小輩就能拿下的,來此尋仇的並不是尹白純,他只是開路石,闖五夜陣,只為見到北唐朱顏。
五夜城從不變更的規定,凡是闖過五夜陣的人,五夜城都會給其能給的一切。自從朱顏繼任五夜城城主以來旁人若想見他,便只能透過五夜陣。
朱顏既然知道尹白純的身份,自然也清楚他來此的目的。
所以而今朱顏已經出現,尹白純也算是任務完成。
可是,聽著朱顏就這麼讓他離開,尹白純有些不可置信,他以為他起碼會和朱顏動手等到他師父來的,卻沒想到朱顏對他這個小屁孩一點興趣都沒有。
也就在尹白純怔愣的一瞬,夜樓外一陣寒風吹起,一股熟悉的氣息隨之而來。
“小純,退下吧。”
人未至聲先到。
那是一道如空谷幽蘭般素淨卻不失清雅的聲音,美而堅毅,可美中不足的是,這道聲音中沒有一絲感情。
“是,師父。”
尹白純轉身“看”向那到聲音傳來的方向,行了一禮之後便出了夜樓,而自他出去之後,夜樓的門便關閉了。
自那道聲音傳來,朱顏目光就沒從那個人身上離開過,那人身著淡紫蘭紋白衣,白髮半披半束由蘭草銜環冠簪著,白綢縛目,身姿挺拔,一身清雅之氣。
朱顏看著來人,上下打量了很久。
驀地,他笑了,露出甜甜的酒窩,與以往敷衍隨意的笑不一樣,這個笑容更加甜,更真實。
尹辭也打量著那個一身紅嫁衣熟悉的人,那個無數個日夜裡他都殺而不得的人。
“阿辭,我們這是多久不見了?”
面上是雀躍的,心中是欣喜,是激動的,朱顏下意識上前幾步想離那人近些,可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面上的雀躍消散,他接連後退幾步,一不小心踢落一旁的竹魚竿,魚竿掉落在了湖泊中,激起小小的水花。
看不見朱顏的情緒,尹辭只是耳尖動了動,薄唇輕啟回了一句“兩百二十六年整”。
一句話彷彿將倆人拉回了上次見面的場景,那時的朱顏身著是一襲殷紅錦衣,恣意悠然,也是像現在這般隔著一片湖泊冷眼看著那時渾身傷痕累累全靠著一口氣強撐著的尹辭。
朱顏笑,可漂亮的桃花眼卻紅了幾分,多了層水霧,他頷首道:“原來都過了兩百二十六年了,阿辭竟還記得這般清楚。”
兩百二十六年,原來都過了那麼久了,阿辭啊阿辭,我等你等得都已經快忘了……我是誰了。
一陣清風拂過,吹起月中仙白髮,空氣中彷彿多了幾分淡淡的蘭草清香。
“託朱顏城主的福,在下自然記得十分清楚。”
冷冰冰的話語,難以隱藏的殺意。
知情人都知道,玉門尹家有一個閉關不出的族老為了手刃仇人而日夜不停修煉。
“阿辭還是跟從前那般執著。”似是想起了過往,朱顏面上帶了幾分回憶過往的神情。
“可我來此不是與你回憶過往的!”
尹辭有些不耐了,“錚”的一聲,袖中劍已然出鞘。
“北唐朱顏,逃了那麼久,你也該償命了!”
上一秒倆人還隔著一個湖泊那麼遠,下一秒尹辭便執劍而來,凜冽的劍氣勢不可擋,所過之處湖泊中芙蕖花葉盡數化為碎片,沒有花哨,出手便是殺招。
目光落在那被斬碎的芙蕖花葉上一瞬,朱顏面上的笑意消失了幾分,抬手間一股陰寒的鬼氣憑空出現與劍氣相對抗,保下了剩下的那半池芙蕖。
“阿辭,打架歸打架,禍害這花花草草又是何故。”
原是勸慰不傷無辜的話語,可尹辭聽了之後下手更狠了,而目標更是偏向了朱顏保下的那半池芙蕖。
那半池芙蕖:“……”
如果那半池芙蕖會說話,肯定會罵道:他喵的,你們打就打,把火氣撒我們身上做什麼,我們做花做的好好的,你一劍就給我削沒了,壞人!還有穿紅衣服那個,長那麼好看為什麼偏偏長了這張嘴,看不出來我們是受你連累嘛!
朱顏面上的笑意終於消散了,手中突然出現一把血色骷髏摺扇,摺扇翻轉間擋下尹辭手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