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新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他。
對上江歲新的視線,江夜雪心中疑雲密佈,一種莫名的不安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張了張口,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時間好像停滯了一般,江夜雪感覺不對勁,很不對勁,可卻又說不出是哪裡?
察覺身後之人停下,容祁也止住了步子,他回頭只見江夜雪盯著身後一空無一物的方向看,心道奇怪。
“江公子,怎麼了?”
“無礙,只是身上的玲瓏骰子掉了,我停下去找。”江夜雪回神,溫和禮貌搖頭。
說著,他佯裝後退幾步,彎腰做出撿東西的模樣,實則是伸手去拉不知為何呆愣住的江歲新。
“有勞使者引路。”
見此,容祁也沒再問,再度向前引路,以為江夜雪是擔憂面見華舟瀾,便開口寬解道:
“江公子莫要擔憂,少司緣有請,想來是為了公子離開的事宜。”
“……歲新知曉,多謝使者。”江夜雪笑容和煦,溫聲道謝。
可他心中卻是想:真的是為了離開的事宜嗎?
拋開心中思緒,江夜雪注意力回到江歲新身上,“剛剛怎麼了?”
江歲新像是還沒回過神來,依舊呆愣愣的。
良久,江歲新才如大夢初醒般搖了搖頭,輕聲道了句“無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來”。
直覺告訴江夜雪,江歲新在說謊,可當下情況他也不好問,不得不暫時放下,只是下意識抓緊江歲新。
“別擔心……”
江夜雪正欲說什麼,卻見走在前頭的容祁又一次停下。
抬頭看去,只見高聳入雲的雲梯就在眼前。原來,他們已經到了淨心雲梯之下。
容祁抬手作出“請”的姿勢,“少司緣只請公子一人,在下只得送公子到此。雲梯之上,摒棄雜念,便可一路順遂,望公子謹記。”
命緣司,唯有少司緣准許,非命緣司中人方可踏上淨心雲梯,否則定然會摔下雲梯。
“有勞容使者。”聞言,江夜雪雖心中有疑,但並未多言,只是又道了聲謝,帶著幾分猶豫,他邁上了雲梯。
容祁顯然只是帶路傳話的,知道的內情並不多,他問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來,不必多此一舉。
見江夜雪果斷踏上雲梯,容祁任務完成,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空中小島,而後轉身離開。
所以,容祁並沒有看到,江夜雪在踏上七八階雲梯之後,便就停了下來。
淨心雲梯之上,江夜雪沒感受到任何阻力,反而身心舒爽,讓人忍不住放空大腦,接著往上走去。
但江夜雪卻是停下了,他回頭,望著雲梯前低頭站著不動的江歲新,果斷調轉了邁步的方向,做出下行的動作。
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出意外了。
就在他心生回頭的那一刻,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壓在了他肩上,那向下的步子怎麼都邁不出。
周遭的空氣也瞬間稀薄起來,壓得他喘不過氣,宛如有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箍住他的咽喉,下一刻就要將他碾碎。
“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想到這,江夜雪頂著身上的壓力,艱難收回腳,打消先前的念頭。
果然,下一刻,那股似是要碾碎一切的力量驟然消散不見。
“噗——”,憋在喉頭的血塊被吐出,江夜雪手捂著胸口,面色很是蒼白。
周遭一切瞬間恢復正常,清風和煦,暖陽西斜。如果不是身上的疼痛還在,江夜雪都相信剛剛他所經歷的是幻覺了。
那抹刺眼的紅,終於驚醒了失神怔愣的江歲新,他呆呆地看著淨心雲梯上遭受反噬的江夜雪,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他猶豫著邁步要踏上雲梯,可耳邊卻忽地響起一則則關於淨心雲梯的警告。
淨心雲梯雖能淡化修者執念,清除心魔魔障,使其神臺清明,穩固道心,有助於往後修行。
但淨心雲梯有三種情況不能行。
一是執念過深之人不可行,否則極易陷入魘症,滋發心魔。
二是非人族者不可行,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三是神魂之體不可行,神魂體若踏上淨心雲梯,其靈智會遭受雲梯威壓衝擊,致使神識錯亂,記憶喪失,嚴重者甚至會魂飛魄散,形神俱滅。
“下次逃跑若是遇到淨心雲梯,切記莫要上去,以你心中的執念,走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