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託,一身輕鬆,品茗賞雪,逍遙自在,我自當開心。”
“如此啊,”江歲新指腹摩挲著茶杯,輕聲應著,“有興趣與我談談你的故事嗎,或者談談你的心上人?”
聞言,江夜雪面上的喜悅忽地一滯,他再次打量起了對面這個笑得和善沒有一絲惡意的少年。
少年那雙眼睛太過乾淨澄澈,看不出任何算計,似乎真的只是想了解他的故事。
很難想象,這個說自己是以殺入道的少年,會有這樣一雙眼睛。
與少年滿是真心的目光對上,江夜雪覺得哪裡都不自在,偏頭,他再次看向了窗外。
他開口道:“我沒什麼故事,不過是沒爹沒孃,沒有任何親人朋友,為,活著,算計所有人算計了一二十年,是害人無數的惡魔、瘋子。”
“至於心上人,”他唇角微勾,嘲諷一笑,“便是最想讓我死的那位。”
“他也是倒黴,天地那麼大,怎就偏偏遇上我了呢,可悲,可悲,可悲啊!”
“不過,而今及時止損,倒也還算完美。”
他低聲說著,不禁想起了那人的一顰一笑,心率不禁加快,左手無意識地輕撫著腰間的玲瓏骰子,他唇角掛上了一抹苦澀。
慕容楚衣,……你現在可還好?
你說你,天天對我喊打喊殺的,好不容易不欠你了,青銅門那最後一面,我都以為我能放下了。
你說你,脾氣那麼臭,嘴那麼毒,又不喜歡我,我這麼聰明睿智的人,怎就栽你身上了呢,被這縹緲沒有回應的情愛絆住手腳。
慕容楚衣,我……竟是有點想你了。
可你最是希望我死,我若回來,你定是又要怨我,又要氣我騙人……但我,也不想騙你的。
口有點幹,江夜雪下意識去抬他面前的那杯茶水,結果發現他的手直接穿過了茶杯。
愣了一下,他苦笑一聲,尷尬收回手,他倒是忘了,他死了呢。
江歲新輕抿了一口茶水,他緩緩笑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關於上一世江歲新的故事。”
話雖如此,可他並未等江夜雪應答,便自顧自說了起來。
“說是自未來而來,可過往種種又何嘗不是上一世呢……”
上一世,江歲新並未住在君丘山上,而是帶著剛剛足月的江浸月在祝家村定居,受祝家村村民照顧,他雖年幼,倒也將江浸月平安養大。
上一世,雪狼王是在江歲新十四歲時才找上門來的。
那一夜,夜色沉沉,祝家村一片靜謐,守門的大黃狗露著大黃牙,時不時哼唧兩聲,睡得格外香甜。
突然,一聲狼嚎,無數雪狼衝進村子裡,村民們從夢中驚醒,可才剛來得及反抗,卻已有大半人葬身狼腹。
以往或和善或嚴厲的臉龐一個接著一個倒在血泊中,死在狼群的啃食撕咬之下。
狼群速度迅捷,嗅覺靈敏,突然的襲擊,他們逃不掉,也藏不住,最後只剩下了村中青壯年拿命掩護逃跑的十幾個老弱婦孺。
狼群將他們包圍,“滴答滴答”,狼口猩紅的涎水落在,血腥味充斥著整座村莊。
江歲新握著鐮刀,擋在狼群面前,他身體不住顫抖,那雙乾淨澄澈的眸子因親人朋友的離世而通紅一片。
逃跑過程中與狼群的對抗,早就令他傷痕累累,身上有著好幾處深入皮肉的爪痕、咬痕,血染黑了青裳,一滴接著一滴落在地面形成的小水窪中。
他瘦弱殘破的身體擋在在嗜血兇惡的狼群前顯得多麼渺小,好笑。
他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突然遭遇如此殘忍之事又怎會不恐懼,可耳邊傳來的壓抑的啜泣聲,讓他顧不得自身的恐懼。
狼群撲過來的那一刻,江歲新原以為自己會就此喪命。
可就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他身後伸出的一隻小小的手拉開了他,替他抗下了致命一擊。
那一夜最後的結局是怎樣的呢,是他寵著愛著,不過四歲的小月拼著靈根破碎才勉強護下他和幾個孩童,撐到了彌虛子的到來。
彌虛子斬殺了雪狼王以及所有作惡的狼群,可祝家村一百三十八口人,最終只活下了四個孩子。
他輕笑,“所幸而今終於如願了。”所幸現在,祝家村所有人都還好好的。
江歲新音色平緩,平靜飲盡杯中熱茶,可他那雙乾淨明亮的眸子閃過一抹嗜血,握著茶杯的手更有一瞬青筋暴起。
別看他面色平靜,好似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