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悟碑的方向伸出手,似是瘋狂地想抓住什麼。
可那裡除了天悟碑,以及或靜心參悟,或驚疑警惕望著這處的弟子什麼也沒有。
“楚衣……”昏死前,他人口中輕喃,可唇齒囁嚅不清,誰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眾多目光注視下,江歲新不敢有過多動作,他眉頭緊鎖,蹲坐在江夜雪面前,猶豫一番,他伸手握住了江夜雪伸出去的手。
“小雪,你與他,終會再次相見的,……別讓過去成為你的致命弱點,你得活著回去。”
江歲新格外認真說著,有上一世的經驗,他太清楚天悟碑究竟有多恐怖。
天悟碑,悟之一字,便是折磨人心。人心,那是會將人折磨瘋的,越是心思縝密之人,就越難走出天悟碑所造下的心魔劫。
困住人的或許不是某個幻境,而是人自己的內心。針對不同的人,天悟碑會給出不同的內容,將他們鎖住。
那其中的崩潰絕望,江歲新懂,他太清楚了,所以他知道該怎麼去勸人。
只要江夜雪心中有所掛念,就一定可以走出去,那是他心中的光,是照亮他,支撐他走下去的力量。
“小雪,你想想慕容楚衣,他不恨你的,他真的不恨你的!”
“……他在等你回去呢,小雪,你聽清了嗎,他在等你回去……”
這是假話,江歲新知道,江夜雪也知道,可人都是心存僥倖的,萬一是真的呢。
萬一江夜雪就真的聽進去,堅持走出那眼前的魔障呢?
萬一慕容楚衣真的在等著他回去呢?
萬一呢……
“小雪……”
在江歲新思索繼續勸說時,他感受到了眼前之人微微握緊自己的手,像是在回應他。
那回握的力道極小,幾近於無,或許江夜雪壓根沒有聽見,又或許那回應只是江歲新的錯覺,可他還是破涕為笑起來。
握緊手中幾乎沒有溫度的手,江歲新低眉喃喃出聲,態度格外地認真。
“這次我真的沒騙你,信我,你信我,你們以後真的會好好的……”
如果江夜雪此時是清醒的,他定然能第一時間發覺江歲新的反常。
依照江歲新那既話癆又嘴毒的性子,這些話,他定是會在江夜雪醒來時以半嘲笑半勸告的調侃方式說出,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不求回應的認真。
就在江夜雪昏死過去的那一刻,符文流彩的天悟碑迸發一道紅光,紅光直直落在江夜雪身上,而後迅速消失不見。
紅光也落在了江歲新身上,奇怪的是,在紅光消失之際,他的魂體明顯淡化起來,那雙明亮的眸子,帶上了滿滿複雜之色。
江歲新握住江夜雪的手微微用力,帶著一絲不可察的顫抖,輕聲嗤笑起來,“小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呢?沒人知道。
原以為江夜雪剛剛那發狂的模樣定然是要大鬧一番,未曾想到就如此簡單收場。
危險消除,眾人還來不及鬆口氣,便又被天悟碑顯現的紅光震驚。
天悟碑前,常有人在參悟中途突發入魔狀況,故而眾人對此並無過多震驚,但也沒見過都這樣了竟還能參悟成功的。
那抹紅光,正是天悟碑對參悟者悟道成功的提示。
“這是……參悟了?!不是,發個瘋也能參悟成功,他還是站在最外圍的,還有沒有天理了!”
“那人面相陌生,應是前來參選青雲契的,有此悟性,也倒正常。”
“置死地而後生,倒是大膽,雖然危險,但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以參考參考。”
“誒誒誒,你別衝動啊,這稍有不慎就會死人的!”
“……”
不斷有弟子出聲低喃交談,其中不乏震驚、羨慕、嫉妒,更有甚者因此有了別樣的主意想法。
“都且去靜心參悟,莫要交談。”
執事長老的到來,使得吵鬧的人群再次安靜下來。
早在此地出現異常的時候,慕夫人就知道了,只是作為雲夢尊主,她若親自出面不免太引人注意,故而派執事長老去處理。
江夜雪之前那暴怒的狀況,若是貿然出手打斷,只怕會激怒他,引發最壞的情況。
所以,只能警惕江夜雪的行為,待他一昏倒,執事長老便現身,安排作為護道者的容祁將人帶回忘江庭,時刻彙報其情況。
意外來的快,解決的也快。
有人靜心參悟不受其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