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雹猶如驟雨般,噼啪噼啪地不停砸向地面和屋頂,發出的聲響令人毛骨悚然。
溫以緹等人被困在屋內,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她望著那些來勢洶洶、破壞力極強的雹子,院中的不少樹幹都已被砸斷。
溫以緹內心的愈發絕望,想到她精心栽種的那些眾多作物,如今即將被這雹災毀於一旦。
而同樣要緊的則是甘州州千千萬萬的百姓。如此具有毀滅性的雹子,大多百姓們的那些土房和茅草屋怎能承受得住?
整整兩個時辰過去,天上的雹子才漸漸停歇。全程溫以緹仔細觀察,不幸中的萬幸是大多數的雹子都是黃豆大小,很少是有半個拳頭般大。
除夕已過,大年初一的朝陽緩緩升起,然而伴隨而來的卻是甘州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
溫以緹這一夜幾乎未眠,頂著發青的雙眼,簡單裝扮後便匆匆趕往州衙。
路上,溫以緹坐在馬車中,憂心忡忡地掀開簾子。入目之處,街道上一片破敗景象,令人觸目驚心。
有些房子已然坍塌,斷壁殘垣橫陳在路邊,彷彿在訴說著這雹災的無情。而還有些未坍塌的房屋也是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可能倒下。
百姓們在街頭巷尾唉聲載道,滿臉愁苦。
有的婦女抱著年幼的孩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眼神中充滿了無助和恐懼,有的老人癱坐在地上,望著自家受損的房屋,口中喃喃自語,不知在唸叨著什麼。
還有的青壯年男子一臉悲憤,握緊拳頭,卻又無可奈何。
僅僅一夜的工夫,所有人滿心歡喜地盼著新年能帶來祥瑞與希望,可誰能料到,轉瞬間,就跌入了絕望的深淵。
悽慘景象讓溫以緹的心愈發沉重,深深的無力感遍佈全身。
州衙內,甘州的大小官員皆已到場,每個人皆是雙目烏青,顯然都未曾睡好。
甘州已有十數年未曾遭遇如此聲勢浩大的雹災。
邵玉書急得臉色慘白,與眾人商議著,各官員你一句我一句,爭的面紅耳赤,就是沒有人提議立即行動起來。
溫以緹聽了實在忍無可忍,立即開口道:“邵大人,當下最要緊的是檢視百姓有無傷亡。這些雹子破壞力驚人,城內的房屋都如此,更何況是村裡。他們的房屋根本難以抵擋,應當趕快派人下去搜查營救!”
孫同知立馬反駁道:“溫大人,您說得倒是輕巧。甘州百姓眾多,此事哪能輕易完成?況且城裡也急需官兵救援,應當先顧著城裡的百姓。村子的那些破屋必然不復存在,屆時他們又該住哪?官府哪有那麼多銀子承擔?依我看,知州大人應當先派人檢視城內情況,爭取減少城內損失。”
另一邊的陳同知隨即說道:“溫大人,下官覺得此時應當先檢視農田的情況,若是這些作物全部被毀,明年甘州的百姓將會食不果腹,顆粒無收啊!”
溫以緹憤然而起道:“農田是本官一手操辦的,本官難道不心疼嗎?但任何身外之物皆可捨棄,唯有百姓活著才有希望。你們在此爭論不休,遠不如救幾個百姓來得實在!”
“真是婦人之仁!”周圍突然有官員輕聲議論道。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對溫以緹的不滿。
“哼,一個女人,想法就是簡單幼稚!”有人滿臉不屑地說道。
“就是啊,頭髮長見識短,在這災禍面前,她哪裡懂得其中的門道。人命?人命在這種時候才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她還傻傻分不清狀況。”另一位隨聲附和,眼神中滿是嘲諷。
“哎,不過是一群普通百姓罷了,能掀起什麼風浪,這女人卻在這兒大驚小怪。依我看,女人就應該老老實實在家相夫教子,操持家務,居然還敢出來當官,對我們這些大男人指手畫腳,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旁邊一位身材臃腫的官員雙手抱胸,陰陽怪氣地譏諷著。
一時間,各種冷言冷語、嘲笑聲在大堂內此起彼伏,空氣中瀰漫著對溫以緹的輕視與鄙夷。他們交頭接耳,對著其指指點點,全然不顧她臉上的憤懣與失望。
然而,儘管處事了這麼久,平日裡,這些官員們與她相處時,顯得很是客氣友善。但一旦出了事,那些曾經的和顏悅色、那些看似和睦的表象便瞬間煙消雲散。他們只會把溫以緹身為女人的身份,當作攻擊的矛頭推了出來。
那一張張熟悉又虛偽的面孔,將他們內心對於女性為官的偏見與不屑展露無遺。留下冰冷的現實和對溫以緹深深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