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乃金殿傳臚之日。
東方漸露魚肚白之際,晨曦微啟,眾多貢士們身著統一的白色的進士服,如同一朵朵飄逸的白雲,浩浩蕩蕩地來到了皇城之中。
要知道,但凡能進入殿試,即便名次稍欠,最低也能獲一個同進士出身,也就是說,此刻這三百餘名貢士們都即將成為板上釘釘的大慶新任官員。
他們排著整齊的佇列,跟隨藍衣公公們的指引來到金鑾殿所在的偏殿之上。
藍衣公公丟下一句:“諸位請耐心等候,稍後會有大人帶領各位進宮進大殿內傳臚,之後便轉身離去。
三百多號人擁擠在這偏殿的院子中,即便都是男子,也難免有些喧譁之聲。
畢竟現在大家的心情都不平靜,苦讀多年成果在今日將會揭曉。
溫英安亦在這群人之中,他的心情也如同其他人此刻格外緊張與凝重。
其實按理來說,溫老爺起初並不想讓他參加今年的會試,一則他乃是去年才中的舉,還需再沉澱沉澱;二則他年紀尚輕,閱歷不足,若再等上三年參加會試,想必名次會更佳,前途也會更為光明,岳家彭家也是這個意思。
彭閣老親自考教了溫英安了一番,斷定他若是今年下場,即便中了貢士,也不如三年之後再考的名次要高。
然而,溫英安卻義無反顧地拒絕了溫老爺和彭閣老的提議,只因他急於踏入官場,儘快謀得官職。
溫家如今僅有祖父這位五品吏部郎中以及大伯父這位六品工部主事在外苦苦撐著門面,而三叔甚至自己的父親,都難堪大用。
他急切地渴望能夠儘快謀取到官職,以此來庇佑溫家,守護好家人,倘若還能承蒙陛下的垂憐,謀得那微乎其微的希望,將二妹妹從宮中接出,那可真算得上是皆大歡喜之事。
也正因如此,這一年裡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刻苦數倍。
溫老爺和彭閣老在勸阻一番無果後,便也沒有再執意阻攔。
他們心中思量著,若是此次會試不中那也罷了,倘若中了,即便名次處於中下之列,雖不盡如人意,並非他們所期望的那般,但好在溫英安年紀尚幼。
如此年輕便能考中進士,即便殿試的名次不高,也定會受到陛下的關注。再者,憑藉彭閣老暗中運作一番,溫英安的仕途想必也會是一片坦途。
然而,當會試放榜之時,溫英安著實驚豔眾人了一把,他竟然高中第十名貢士!
這簡直是溫家前所未有的成就,驚得彭閣老都是滿臉的難以置信,甚至反覆多次確認名次。
以他幾月前考教溫英安學問時的判斷,篤定他的成績絕不會如此出色。
可僅僅過了幾個月的時間,竟然有了如此巨大的提升,著實令人匪夷所思、嘖嘖稱奇。
此刻,這群貢士們站在威嚴莊重的宮殿之下,那高聳的宮牆、巍峨的殿宇,無不散發著令人敬畏的氣息,讓人倍感壓抑。
他們一個個面色凝重,如臨大敵,心中仿若揣著千萬只小鹿般慌亂不已。
有人眉頭緊蹙,喃喃自語,似在祈禱好運降臨;有人則面如死灰,額上汗珠密佈,顯然緊張到了極點。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啊,我這顆心啊,都咚咚咚地快跳到嗓子眼兒了!”一名貢士聲音顫抖著,帶著明顯的驚慌說道。
“可不是嘛,是啊,真的不知道最後會是怎樣一個結果。”另一人趕忙附和著,臉上滿是焦慮之色,不安的神情表露無遺。
“聽說今年還有好幾位勳爵子弟是和我們一起參加殿試的呢!”有人語氣帶著幾分驚訝地說道。
“什麼?那還得了!估計一甲三名肯定都是那些人的!”有人驚叫道,聲音裡滿是懊惱。
“哼,不過是靠著祖宗的餘蔭庇護罷了,科舉考的那可是真才實學,挑選的是能為大慶百姓幹實事的父母官,那些個紈絝子弟他們懂個啥呀!”有人義憤填膺地嚷道,話語中滿是不屑與鄙夷。
在那一群貢士們正議論紛紛之時,不遠處那些他們所說的勳爵子弟們正圍作一團。對於他們所說的事情滿臉的不以為意,神色間盡是輕蔑與不屑。
其中一人輕輕哼了一句:“不過都是一些小門小戶罷了,真是上不得檯面。”
另一人介面道:“是啊,都考到了這一步了,還有一些不知所謂之人。”
有人搖搖頭道:“隨他們說去吧,總歸在這皇城中也不能動手教訓他們,不過那幾個出言不遜的,小爺我都記住了,等他們出了宮以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