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靜默。
李辰安沒有再說,因為他的這番話確實值得去深思。
他們二人的眼界侷限於所存之環境,而李辰安的這席話又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一時半會實在不太容易能夠想的明白。
寂靜的夜色中忽的傳來了兩聲犬吠。
站在李辰安身後百無聊賴的王正浩軒精神頓時一震,與此同時,蕭包子也扭頭望向了犬吠傳來的方向。
她眼睛一亮,衝著王正浩軒點了點頭,王正浩軒咧嘴一笑,會意,轉身,悄然飛了出去。
蘇亦安和柳下陰根本就沒有注意少了一個人,他們還在想著李辰安說的那些話。
“按照攝政王所言……這兼併之起因,豈不是變成了農民?”
柳下陰此刻已忘記了在南門口所見之悲憤,他眉間緊蹙,又道:
“但自古以來,土地這個東西都是農民的命根子……國家將土地分配給農民,當然是希望他們能夠捧著一個堅實的飯碗。”
“不過遇上災年的時候,就拿這景寧縣來說,確實存在部分農民售賣自有土地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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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下陰忽然發現繞不過這個節。
“不過,士紳豪族趁著災年壓低土地售價,這是絕對存在的……不要說景寧縣受理過許多這樣的低價土地轉讓,就說周莊的那個周大善人,他正是因為昭化十年和十一年這連續兩年的大旱,才從農民手裡以半價購得了那大量的土地。”
“這算不算是富人對窮人的欺壓?”
李辰安微微一笑,說道:“土地,就是個商品。”
“市場上任何一種商品,都存在一個供需的關係問題。”
“災年時候,農民大量拋售土地這個商品,市場上出現了同類的大量商品,這自然會造成這一類商品售價變低。”
“當然,我並不否定你們所說的巧取豪奪。”
“就比如周莊的土地。”
“我去過,幾乎都是上田。”
“但周大善人在周莊的勢力極大,他利用自己的勢力,阻止了別的富人參與到周莊土地的售賣之中來。”
“這變成賣家有許多,但買家只有他一個,這就變成了買方市場,價格由他買家說了算。”
“可這依舊不是土地兼併的主要原因,如果農民能夠從土地的收成中養活一家人,能夠有利可圖,能夠抵禦這天災之風險,他們會賣地麼?”
“他們不會!”
“那這個買賣的關係就不存在。”
“可問題就在於他們無法依靠土地的產出來保證自己一家人一輩子的衣食問題。”
“賣地,是遲早的事!”
“從京都而來的途中,我甚至見了許多拋荒的地!”
“賣都賣不出去,乾脆不要了去另謀生路!”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歷朝歷代的皇帝,自以為將土地分配給農民,就能保證社稷的長治久安,它就是個偽命題!”
“它讓這些朝代陷入了一個死迴圈之中。”
“這就是歷朝歷代不過三百年之數的主要原因之一!”
柳下陰恍然大悟。
問題的根本,並不在於這些地!
在於這些田地的產出,無法真正給與那些農人衣食無憂之保障!
蘇亦安此刻也將李辰安的這些話理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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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明白了這癥結之所在。
但明白是一回事,歷朝歷代都在犯著同一個錯誤,都在這死迴圈中一直走不出去,這當如何去解?
他茫然的向了李辰安,至此,他的心裡才真正明白了花滿庭說的那句話——
“他或許會成為一道光!”
“一道希望之光!”
他才十歲,卻出了農之根本!
他並沒有說其它的問題,他既然能夠一針見血的透最複雜的土地兼併問題,想來在其餘的問題上,他亦有著獨到的見解,甚至已有了解決之策。
“攝政王,那……以你之見,歷朝歷代的皇帝就不應該將土地分配給農人?”
李辰安擺了擺手,“這並沒有問題,問題就在於,如何讓農人在擁有土地的情況之下,能夠賺到足以養家餬口的銀子來規避他們大量售賣土地的這一行為。”
蘇亦安拱手一禮,言語極為懇切的說道:
“請攝政王解惑!”
柳下陰也極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