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自己出山,顧梓恆半推半就替他毀掉了屍體,而屍灰裡提取的一枚物件,將案子之詭譎提升好幾個高度。
顧梓恆回憶彼時,面上閃過一絲陰霾。關於旖旎閣,不管明訪暗闖總要找機會再去,如今只得挑幾個機靈暗衛,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盯著。
旖旎閣魚龍混雜,恩客皆為魚水龍歡,是進行諜報中轉最好的偽裝之所,他之所以關心案子,是想知道那神秘的物件到底扮演了何種角色。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後面更精彩!
提及那物件,顧梓恆腦海掃掠過另外一件事,彷彿更為頭疼,“你修書一封給何嘉淦,問問常寧宮那位可有動向,告訴玄武營,自即日起,以7日為間上遞密摺。”
顧梓恆與雙生弟弟顧梓謹被記在王室宗族命碟,對金琅衛獨一無二的影響力無可迴避。千珏城始終保持默許態度,其實讓顧梓恆詫異不已。
皇權之側,竟忍他人酣睡,他有些看不懂王座之人。
兩年痛苦經歷令顧梓恆眼前一片混沌,半數來自未知敵人,半數來自千珏城。他隱遁在此,不管時間如何流逝,都無法消弭心中的怨懟與殺意。
儘管現下他正享受著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卻與年少時有意難平的惆悵漸漸交相融化,催生出心底一股莫大的生氣。
他握緊拳頭,感受自我帶來的生生不絕的力量,他知道眼前唯一清晰的,是自己想要變得更強大的慾望。
他明白這種慾望並不可怕,因為前方被照映的路,是亮的。
一縷陽光從視窗將將透射進來,在牆上的長弓上靜靜滑出一道光痕,他就這樣看著長弓出神。“平靜的日子,實在太短了。”
那語氣夾雜著嘆息,嘆息中卻並不失落,反而聽出些期待的意味。
夜幕深沉,林羽走進主室,一個瘦小的身體蜷縮在床上,被絹被緊緊包裹,露出半張臉。
“思若。”她輕輕喊了一聲,旋即眼神複雜地看向床上人,半是憐憫半探究,“看榜前懸賞,其實於外人來說已然結束了。”
林瑤隨步而來聽著這番話表示認同。該調查的事絕不會停止,但百姓需要得到稍許體面和安撫的說辭。
林羽側坐床沿上前攏了攏絹被,身形瘦弱的女孩正陷入昏睡,被子底下的雙手握拳環抱在胸口,清瘦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看不出年紀。
林羽伸手輕輕撫去一點落淚,語氣平淡,“稚子無辜,希望這回能找對大夫。”
“聽說那姓顧的來自千珏城。我今日站你背後,莫名瘮得慌。”
林羽緩緩轉身,聞言後眼神中掠過迷茫地看著林瑤。
“恩,那醫館成立不過三年。”林羽淡淡道,從王都千里迢迢遷徙,且大夫年輕得讓人難以置信,偏偏醫術高明得遠赴盛名。
若那些一傳十、十傳百的坊間傳言所言非虛,案發當日折損一名仵作,這下州之地的官府編制人員有限,平日盡處理些偷雞摸狗的破事,動輒取人性命的官司是極少的。濟陽城常年守著一名老仵作,平日不使技藝,多數時間賴在林家客棧喝茶摸魚,十分混蛋慣了。
好死不死就遇到這麼一遭,突然便丟了性命,刺史府未留後招,若沒有了仵作又事急從權,那莊清舟會從何處求援呢?
那姓顧的,極有可能順勢頂替而後聽刺史府全權行事。
兩人醫館之行言語並不避諱病人實情。姓顧的年輕機敏,無論從病理還是找官府拐彎打聽,必能摸清自己底細,林羽淺淺惆悵,倒未生後悔之意。
若單純一介醫者,左不過就是發現孩童身份,她們如何撿到她等等諸如此類皆是實情,倒也經得起盤問。
再不濟,便是調查二人身份,這也沒什麼可擔心。
“皆因我們深居簡出慣了,從前少去麻煩醫者,不熟悉也是自然。”林羽一邊安慰,一邊觀察著床上孩童,正欲說什麼,倏忽欲言又止。
她示意兩人離開,又輕手輕腳地關門。
林瑤見她話匣子戛然而止正是詫異,隨之走到廳堂後,林羽已全然一副安心落意狀,比之方才顯得諸多避諱大相徑庭。
林瑤差異萬分,因房中除了二人就是那孩童。
她這阿姐方才明顯在避忌著躲那孩童。
林羽見她面色毫不意外,只是微微斟酌,說出自己的顧慮,“刺史府告示對這起命案言之甚少,莊清舟並非傻子,行事向來也算有的放矢,這般在辭令上敷衍,無異於自找雷霆棒喝,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