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那些決定錯誤,在薛紋凜心中沒有引起絲毫波瀾。
他了解盼妤甚過了解自己。
在許多決定發生的往昔歲月,薛紋凜就已經很懂得與自己和解。
若無法扭轉身為太后的女人的想法,無法改變她的決定,那麼擺在薛紋凜面前的無非也就是兩條路,要麼瞻予馬首,要麼消極抵抗。
兩人漸行漸遠後,薛紋凜大多采取後一種方式。
消極抵抗至少避免了無休止的爭論,只不過這樣形似的冷戰每每都令自己內心更加疲累紛擾。
薛紋凜輕弱出聲潤了潤嗓子,女人一番滔滔不絕的表忠心戛然而止。
“長齊宮變,太后瞭解多少?”
盼妤腦海僅絲滑順過幾個文字,壓根都沒聽到是什麼,只聽得男人主動啟口,低磁溫潤的嗓音猶如天籟,頓時令她精神一振。
但她轉頭又過耳了一個名字,面上喜色立時消退,淡了語氣,增加了倔強的心意,“你怎麼才能不喊我太后?”
被火爐燙融如暇色暖玉的面容迷茫了一瞬,繼而認真猶疑,“怎麼?擔心暴露身份?”
盼妤心中悄悄嘆息,覺得他明知故問。
緩了緩,她其實又不太確定薛紋凜目的只是單純嘲諷,還是叢生了 旁的胡思亂想,她畢竟認為單純的嘲諷殺傷力還尚可接受。
但這男人一旦又開始因心生疑竇而遊思妄想,那自己漫漫追悔只怕更加漫長。
盼妤語氣挫敗,“你明知並非如此,難道我從前就這般惦記虛名?明明,明明只是出於鞏固立場需要,我都我都在濟陽城落腳兩年多,這兩年多——”
薛紋凜彷彿周身燙暖,面上血色有所恢復,他眉眼平淡,一邊聽一邊在營帳周遭逛,女人就在一步以內,邊解釋邊循著男人的目光到處張望,一雙美目眼巴巴充滿希冀渴求。
兩人亦步亦趨時,女人陪著薛紋凜走動的步伐像極了在邯鄲學步。
“這兩年多,好歹都在濟陽城,難道你不知我名聲在外——”
“床榻這麼小,如何能睡下兩個人?!”
話仍還在嘴裡,盼妤看到了隱在屏風後的雙人床榻,她越過薛紋凜身側,指了指榻上的單枕單褥,瞠目開啟另一話題。
薛紋凜頗是淡定,“阿恆也不知你今日會出現,一會令他們再準備一套便是,橫豎也不會很久。”
他又難得認真地上下打量,眉眼鬆軟,“你勿要繞來繞去,再如何左顧言他,孤也會讓儘快送你離開。”
盼妤突然正色,“我對長齊宮變可一無所知,卻也收悉了邸報,司徒揚歌經年掌握大司馬一職,長齊核心權力多年來盡在他手,宮變簡直多此一舉。”
然後呢?這些訊息是邸報原話,有所保留的故事才皆在後話。
盼妤看出薛紋凜雙眸揚起求知慾,美目閃了閃,老實地搖搖頭。
薛紋凜瞳孔微張,十足無奈地嘆口氣。
“明日看足戰報便什麼都知道了,這會還傷神做什麼?”這才是她的心裡話。
:()攝政王,換馬甲也難逃哀家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