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多是搏殺不精、體格不佳,雖背後評論旁人違背雅德,但末將觀察那些人明顯品行有失,還有甚者原是我自同鄉見過的出名潑皮。”
“那段時日,我總感覺營中烏煙瘴氣,潑皮出身的新兵時常犯錯,偏偏每每能容得上司寬容原諒,若有心者表達不平不忿,還會被冠上‘擾亂軍心’的惡名。”
“豐睿當時也不管?”顧梓恆眼中眸光微微閃爍。
“管得甚嚴。”樓飛遠苦笑,“將軍治下肅謹,若聽得此類越級告發,多是嚴苛責罰那束下的將領,帥座想想,這般隔山打牛執法,誰舉報告發,便責罰那人的上司,行事貌似公正嚴明,但後果能是什麼?”
“不過就是,告發者被明裡暗裡針對或者變著法子被迫害罷了。卻不知豐將軍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
“後來,大家發現那些潑皮新兵們並未安排在營中緊要位置,久而久之待習以為常,大家便也不太在意,只圖個眼不見為淨。”
“可末將的弟弟,卻不同。”
陷入回憶的青年滿眼悲傷,雙肩塌陷,表現得十分沮喪。
“他全然聽信戍衛家鄉的謊言來到這裡,先是在伙房當了一名伙伕,我原也不以為意——”
“但兩個月前,恰是無人之境愈見平靜成謎的那段時間,營中突然開始選拔巡邊兵士,由於待遇優渥,又直屬豐將軍營帳管轄,嚮往者趨之若鶩。”
“雖然自覺危險,我仍是報名參選,但最後,弟弟卻得以入圍”
顧梓恆似聽出話中異樣,但眉間注意力卻偶爾恍惚,時而變換著坐姿,好像因為什麼在坐立不安。
堂中方才提及死去士兵,說的是身負巡邊任務時死亡。
顧梓恆聽完樓飛遠描述才立刻反應,所謂巡邊多是在安定時期,既在戰時戰地,只需斥候或前鋒觀察營日夜刺探敵情即可。
“因他入選,你便覺得有問題,未免情理太過單薄。”顧梓恆冷冷道。
“自然不光如此。”樓飛遠似詫異顧梓恆的問話,怔愣地抬起頭。
“末將不信帥座不知,戰時戰地何須什麼日常戍守巡視,而況十人小分隊大搖大擺在邊境轉溜一圈,能於戰事抵得什麼用處?”
二人正想到了一處,顧梓恆心中暗忖。
“他經驗太淺,偏還老實聽話,從不肯與我說任務內裡,我開始心中有所計較,卻並非因他意外當選,而是發現小分隊中其他人盡數都是那些新來的潑皮。”
“你弟弟,真的從未透露過一次任務內容?”
樓飛遠被問得臉色驀然慘白,毫不猶豫地坦誠,“有,也不算得全然明白。”
“我方才說,兩國上峰關係曖昧不明,自無人之境紛亂稍稍平息後又渡過一段相對安穩時期。”
“直到長齊王宮發生宮變之後,長齊周遭邊境劇變惡劣,但營中忽而加大任務頻率,在兩國邊境現狀變糟糕的當口,那張令牌就莫名其妙地出現了。”
“你的意思是,兩國交惡之際,他們反而得到一塊令牌,可在長齊通行。”
樓飛遠皺眉點頭,“令牌出現後,任務從三日一巡後至一日兩巡,無人知曉得到令牌的第一個人是誰,只管聽從隊長指示,默默前往邊境完成任務。更奇怪的是,他們每次入境,看似出於個人目的,每每又會前往指定位置拿取什麼物件。”
“哪個指定?什麼物件?”
“末將不知,若當時能知曉,我必誓死也會前去一探究竟。”
樓飛遠又想了想,語氣猶疑,“令牌的存在,於我知曉只不過是意外,因勞什子東西敏感,沒人敢向上挑明問詢,偏偏那群潑皮正有機會入境吃喝玩樂,更不許弟弟吐露令牌半字,一來二去,末將也沒問明白令牌到底是如何得來。”
顧梓恆瞳孔裡流轉著的眸色陰暗不明,審視姿態不減,“這些事,你如何得知?為何選擇今日來說?為何選本王來陳稟?”
樓飛遠聽後嘴角明顯露出諷笑,“王爺不是明知故問麼?”
“末將以為這些異常,豐將軍座下逃不了干係,不說您是那位後來居上的上位者,北瀾誰不知攝政王威名?您既是攝政王一系,自不會有差池。若在您這裡都無法申訴冤情,便算得我們北瀾人看錯人,自然倒黴罷。”
顧梓恆聽他這番話,又稍顯不自然地變化著坐姿,側首有意無意朝屏風後看了一眼。
“至於深入長齊邊境之事,是我弟弟出巡數次後頻感不對勁,隱約含糊才透露了這些,可具體細節,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