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想問“出什麼事”,話鋒逼到喉嚨又忽覺晦氣,於是趕緊改口。
家裡能出什麼事?不不不,千萬別,家裡斷然經不起任何風波了。
如今,無鋒勢力看似較之從前更為隱匿,但其明目張膽挑戰宮門的意圖依舊鮮明。
執刃夫人的失蹤是最好的例子。與其同時,江湖也面臨頻頻動亂,始作俑者仍劍指無鋒,只因四魍王雖身死,但其下小鬼無數,正值缺乏管束時,作奸犯科起來最是肆無忌憚。
他與公子在外滯留數月,期間處理過的事務簡直比過去經年累月加起來都多。
他只記得,往昔多糾纏於江湖往來,而此次,除了處理冗雜內務外,他們還需馬不停蹄地解決無鋒小鬼留給江湖的禍端。
說來彷彿荒謬卻很現實,即使當下放眼江湖,也還是隻此宮門一家可與無鋒分庭抗禮。
金復無聲嘆息,他每每除了心疼自家公子,也只有憤恨其他幫派太不爭氣。
宮尚角雖習慣性地沉默,周身氣息卻越發冷凝,金復敏銳察覺他現在極是不愉快。
這會便不敢再說話,怎料,對方抿唇沉思片刻,又啟口說話了。
“有人在梨溪鎮,看見了云為衫。”
金復面露驚異,思索須臾道,“執刃來信之意,難道是請您前往梨溪鎮?”
心中一股不滿隨著問句幾乎溢位口,金復絕不敢當著宮尚角的面指責執刃,但有些話憋了許久真是不吐不快。
他們剛經停渠縣不過半日,未得喘息即要出發,下地老黃牛都不帶這麼使的。
金復正滿腹委屈,看見宮尚角幽微搖頭。
“不,是遠徵。他已出舊塵山谷。”
金復張嘴一怔,半晌才反應過來派誰去了梨溪鎮。
他簡直快收不住面上的畏怯,心中一頓乾笑,呵呵,原來如此。
好嘛,原來不愉快的根源在這裡。
他瞬息摒棄腦中無用的情緒,連說話都變得更為小心翼翼,“那,那執刃來信的目的
後山中,花宮不留一絲殘血,雪宮之主功去身毀,只遺月宮一脈獨撐。
前山是宮門對外門面,卻也沒在大戰裡討到多的便宜,死傷總是難免,而商角徵羽各宮自顧不暇,且細細相較之下,各宮又有不同。
金復再次無聲嘆息。
反正宮門通道已關閉,其他兩宮儘可休養生息,但他家公子幾近夜以繼日在外奔波,只為通聯各幫各勢力,哪有功夫顧及自己宮內?
或許徵公子留守宮門還能略略兼顧照應,可現在——
金復終於忍不住了,“當初修改宮門家規,破除其他三宮出舊塵山谷的禁閉,分明旨在替公子您均勻壓力,又不是,又不是去尋人”
說著說著,聲音逐漸細若蚊吟,在宮尚角的漠然逼視之下,最終消於無聲。
“這些不是你能妄議妄斷。”
金復老老實實認錯,垂頭拘手立定,但見宮尚角眉間不展,也知他緣何心事重重。
像公子這般將家人視若珍寶,從來只苛求己身不斷變強。
:()攝政王,換馬甲也難逃哀家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