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就無需詳述,在場品級最低也是個衙役,俱都聽懂薛紋凜的後話,結合曲仲明主僕二人的神色也窺得一二。
場中沒有一片譁然,卻止不住竊竊私語。
曲仲明出身世家,與馬伯分庭抗禮多年,一朝宿敵身死,竟仍逃不過生死仇讎,私語中零星含了些唏噓感慨。
薛紋凜戴著黑金絲繡手套,兩隻指頭夾著那些扒出來的信箋。
“看來你這好心腹也並非全然忠心,否則何至於隨身攜帶這些鐵證?”
曲仲明渾身洩氣,不等敵人發力,幾乎自行節節落敗,此刻更由薛紋凜薄唇輕描啟口,墮入望不見下限的慘況。
他鬢角微溼,掙扎時弄亂的半邊龍鬚發上汗液津津滴落,隔著朦朧不清的視線,狼狽的指揮使看向多年心腹,眸眼中黑多白少,卻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曲介澀然面對那雙對視,頹唐慘笑,“屬下為大人賣命多年,從來不記赴湯蹈火,不記生死邊緣,大人,此次是屬下有負所託。”
曲仲明垂首無言,落髮遮住眼簾,半晌甫抬起頭驀地哼笑,“本座養你多年從未相負,曲家允你成家,助你立業,許你全族榮華富貴,今日你竟夥同外人構陷於恩人?”
他沒有咬牙切齒,反而越說神態越發變得平靜,反而曲介聽得冷汗直流,最後竟被嚇得渾身都在顫抖。
這麼低階的暗示盼妤怎會聽不懂,當即衝著曲仲明故意扯袖半遮面,好似第一次聽出了什麼稀罕勁。
“這主僕二人真有意思,主人說完話,臉上血色馬上恢復了大半,僕人聽完話,白得像個殭屍似的。指揮使大人,您別打量著蒙我們,您這裡頭的暗語,聽著可兇呢!”
說罷卻見曲仲明勉力抬頭朝她怒視,盼妤卻冷下顏色,嗓音壓抑地哂道,“你話裡話外都要殺他全族全家了,既橫豎都是死,人家不如早些拉你墊背。”
這話說得曲仲明明顯哽噎,她又道,“我可懶得與你糾葛旁的,指使他毀屍滅跡是不是你?如今嫁禍屬下是不是你?這也好明目張膽地抵賴?”
曲仲明奮力抵抗,“休想汙衊本座!他一人行為與我何干!”
易環生在一旁蹙眉許久,似乎終於按捺不住了,上前單膝曲起,暴力捏起曲仲明的下頜,語氣冷得掉冰渣,光影在他臉上斑駁交錯,這幅樣子任誰看都略有些陌生。
“你似乎,一直以來都搞錯了一件事。”
曲仲明吃痛地被迫半仰面,卻經不得高聲慘叫,腹部結結實實吃了一記。
“是大人無意樹敵,也不屑以你為敵,而我,更不曾怕你。”易環生探出一隻手掌,手掌心順應地落下一顆藥丸,他近乎粗暴地從對方刻意緊閉的牙縫塞了進去。
“你信奉至寶的世家尊榮在我眼中不及糞土,如今一直看你這般醜態也確實膩了,實在不想再忍。兩個時辰之內你說出一切,否則,我不忌魚死網破。”
:()攝政王,換馬甲也難逃哀家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