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乍到,如何能從一個世家子嘴裡得到自己想知道的,雖在小輩們面前偏要勇武,我還毫無章法。”
薛紋凜啼笑皆非,“你倒能處處誠實得很。”
她攬臂橫在桌上,努力撐近半身,纖長脖頸用力將臉向男人湊過去,滿面正經嚴肅。
“我說過再不欺騙,善意的也不會。”
一句短話陳述得平和自然,還遠不如女人顯露出的表情那樣千萬般鄭重。
薛紋凜不由得多花了須臾,深深凝望進那張絕無偽裝痕跡的頜面。
相較自己覆面易容,盼妤此次只肯五官稍作調整,只消氣韻威勢帶動眉眼,原本自身的清麗絕塵便不減分毫。
他原也從來知道,此女子唯世間僅有。
獨此一份不讓鬚眉,獨此一份堅毅從容,但天不許完人降世,半生走過略是險辛。
她從精緻細膩地養在深宮直到避世,期間當然有成全初心之念,只不過,這番初心念頭裡又有幾分與自己深深牽連——
薛紋凜以為從前自己是不屑深思,如今就是不知,自己會不會怯於琢磨?
他從來都可以很好地正視自己,如同從來不為難自己一樣。
薛紋凜不是待她話落時放下了扶額的手,卻在盼妤形似故意前傾時下意識地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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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薛紋凜竟主動幽微蹭前了半分,這舉動將盼妤徹底看呆了。
“曲仲明此刻少不得草木皆兵,但現下便有個機會,你附耳過來。”
旋即,他分明見到女人眸眼裡的清亮剎那轉暗,她仰面露出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原來如此,是附耳說秘密才主動的麼?
那兩分轉暗裡彷彿寫滿悵然和失望,所以連男人的靠近都不稱之為驚喜。
薛紋凜盡收眼底,不慌不忙地向她暗授機宜,每每一見她乖順頷首卻不發一語,心中總不自禁地倍增興致。
即便往昔兩人濃情蜜意時,這也不多見,很快,薛紋凜尤自冷靜地想清楚了原因。
他撫著心底紛繁的思緒,再盼妤又一次作乖巧狀應下所有時,不經意地發問。
“阿妤,你方才在生氣我故意駁你臉面?”
“嗯。”
盼妤猛地發現自己應早了,將他的問題正經在腦中重複了一次,呆愣道,“嗯?”
薛紋凜篤定而又顯得漫不經心,“你方才在生氣。”
盼妤露出熟悉的怔然,饒是自詡歷經十數年情事的老手,也被薛紋凜不打招呼地整懵了。
她盯著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心底的不當真竟多於當真。
因為面對這張屬於“文周易”的皮相,她很難在薛紋凜驟然推心置腹時袒露心跡。
是什麼心境催發薛紋凜破天荒地關心她的情緒?
感動於自己赴湯蹈火?或者,易容時表情反應可以藏匿,他越發肆無忌憚了?
勿怪她胡思亂想,好一會,盼妤才磕磕巴巴地回應,“多少有一些,只因你戲弄我在先?”
她又怕薛紋凜以為自己真在將他論罪,補了一句,“我當時很認真談正事,不是麼?”
薛紋凜慢慢轉了視線,嘴角噙住一絲笑意,皙白的指節在桌上叩了幾聲。
“我沒有戲弄,不過若你誤解了,我可以道歉。”
見他沒有看自己,盼妤轉而直勾勾斜視著對方,“那你,原本是想什麼?”
:()攝政王,換馬甲也難逃哀家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