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蚊吟清澈微弱,有些像她在濟陽城聽過的鳴鏑,只是類似卻不一樣,但應當不妨礙暗處的金琅衛聞令行動。
她被輕而易舉地藏入落地經幡,緊接著便聽到門外發出喧譁。
門被破開的同時,地面瞬息倒映幾道陰影,斑駁交錯亂撞,交談聲由遠及近。
“今夜有誰來過?”
“先生,哦不,參將,今夜仍是曲大人到此拜祭。”
“可有什麼異樣?”
“大人獨來獨往,期間呢喃啜泣,表情悲慼不已,沒發現異樣啊!”
易環生嘁了一聲,揚聲反問,“他表情悲慼不已還不算異樣?”
這守靈者約莫與易環生平日走得近,聞言後嘿嘿笑了,不好意思地道,“屬下只是如實描述,所謂背後深意,那得仰仗大哥智慧。”
易環生回了個嗯聲,使其他人在外等候,只將守衛拉到一旁。
盼妤餘光一瞥,從門檻處冒尖的影子越發縱橫錯亂,在外靜候的人不止六個。
她心境漸穩,背脊稍稍挺直,閉目循跡薛紋凜的心跳與呼吸,只得周遭靜寂無聲。
“一會引薦幾人,本將授命查實大人死因,屆時回稟希星城,你帶人好好配合。”
“大哥,姓曲的亦有安排。”
“哦?”易環生聽上去十分有興致。
“他藉故靈堂需保持靜肅,嚴令不可隨意被人打擾,若有人須提前知會他或者您。”
易環生聽罷幾不可聞地輕哼,反問道,“你聽命行事便是,這也是正理。”
守衛卻反駁,道理擺得擲地有聲,“哪門子正理?您未禁止他來去,但以他處境卻毫無自知之明,身為嫌疑人合該避嫌而不再立於堂前,我若是他必凡事主動退避才是。”
“——他此番掌控欲如此厲害,您不覺得奇怪麼?”
易環生頓時嘁笑,“你這股陰陽怪氣倒追隨大人學得頗有建樹。我何嘗不想早日將他把柄拿在手中,可暫時也沒有證據,他既主動張揚,索性以靜制動。”
“您以為,他這是做賊心虛麼?”
易環生眯眼,“人心叵測,我不樂意將他朝好的方面揣測,免得錯失關鍵。”
“這便是了,他每每弔唁總挑子夜,行為姿態看上去又無差池,但未免太勤勉了些。”
“以靜制動也有時限,畢竟朝廷給我們的日子不多了。”
“王廷關注的並非大人因誰而死。”
“啊?那是——”
“有些事多聽無益,你照做便是,少些好奇心命才能長久。”
“是了,那我這便招呼人進來。”
“速速去,此事宜早不宜遲,萬一裡頭真被曲仲明做什麼手腳,倒平白遭遇些絆腳石。”
小片刻,交談細語漸漸昂揚,盼妤終於聽到幾個熟悉說話聲。
地面現出拉長的數個影子,她從經幡的縫隙看到易環生將眾人迎進門,肇一、彩英、舒爾都齊齊團聚,身後還有幾個衙役官差和仵作。
易環生扶著棺槨蹙緊眉關,目光一次沒往棺木內轉移,似不忍直視,只朝肇一禮貌客氣地道,“先生說的日子已到,想必藥汁見效,我從旁親證,沒問題吧。”
肇一朝他抱拳頷首,狀似不經意地打量周遭,視線匆忙掃掠,眼中驀地精光一閃。
:()攝政王,換馬甲也難逃哀家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