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紋凜:“什麼諸多不便?”
盼妤:“諸多不便指什麼?”
葵吾:呵呵,原來我才是那個多餘操心的糊塗蛋唄。
葵吾摳摳腦門,胸中的難言之隱直接表露在面龐的一張哭喪臉上。
他悄聲耳語,“即便是個孤女苦主,您此刻也不宜主動介入啊!”
薛紋凜斜眼瞥他這股扭捏小家子氣,覺得手臂被剮出肉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
他嫌棄地嘖嘴,聲音不大不小,不陰不陽,“我名下產業就沒有可拿出手來安置她的麼?讓你送她去繡坊,又不要去賭坊,”
葵吾不敢說話但就是不松嘴,末了仍還虛虛抵抗,“不能,送國公府麼?”
薛紋凜眸眼裡流光閃爍,似乎覺得這答案很新奇,他反問,“你若是現在就有此種念頭,將來恐怕遲早要將此事洩露給外公了?”
葵吾:“”呵呵,很明顯麼?
薛紋凜沒好氣,“我腦中思路尚且不成方圓,你也休要過於巴巴趕著憂思操心,且先簡單點想吧。”
薛紋凜的意思他聽懂了,權當真的臨街救人一命罷了,至於她是誰,收留了就能翻出怎樣的天,不如往後再打算。
有一點亟待查證,要這小郡主命的人,其真實目標尚且不明。
可“尚且不明”才最令人鬧心,至少在葵吾眼中就很難辦。
此番刺殺有計劃有預謀,也許初見這面樓上的兇徒未可知,但看對面樓還藏著個“雙保險”就能推測一二。
既說來是預謀,兇徒就不能夠始集結於西京,少女臨時起意,知道她臨時起意行蹤的人,要麼在祁州王廷,或者在使團隊伍裡。
若說是祁州王的私怨仇讎,兇徒在近半旬的路途期間沒有把握到任何機會,本身就疑竇重重。
他們非要選擇在使團露面且參加完宴請後動手,倒更像要禍害西京,尤其很像鷸蚌相爭裡的“漁翁”。
但悖論緊接著就來了,少女此次並不在使團之列,祁州埋下這點私心不將她的名單上報,西京便沒有義務安排貼身保護。
即便她真出事,西京於情於理都可站在制高點撇得一乾二淨,未必能確保栽贓給東道主國。
兩面都有不合理性,那兇徒大費周章地殺人,到底所圖為何?
私仇麼,他們可以盡人事聽天命,再嚴重些,只怕該上報朝廷的還得報呢。
薛紋凜明白他的顧慮,目光溫和凝望著兀自發呆的少女,“你覺得呢?”
盼妤轉兩下瞳孔,呆呆地啊了一聲,遽然又反應過來。
她抿緊唇,眉尖的褶皺鮮明表達著心中愁緒,“這的確就是衝著我來的,也不像是挑起兩國紛爭,畢竟我又沒上使團名單。”
薛紋凜眼睛眨了眨,漆黑如點墨的星眸悄然漫染一層澄澈的水光,就像冬日清晨裡的薄霜,讓這人看上去越發朦朧、神秘又動人。
他著實沒想到少女心的心智竟與他們齊頭並進。
她歪歪頭,“我只是不懂,他們從哪裡開始盯上我的?這一路浩浩蕩蕩,隊伍行進速度並不快,完全有機會動手。”
葵吾面露訝異,忍不住嘆道,“小郡主好心智,這正是屬下困惑難紓之處。”
盼妤上下打量著他,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又無奈,“你既想不出來,不能先送我們離開此地麼?不是要去繡坊麼?”
葵吾:“”也不用這麼有被收留的自覺和迫切吧。
薛紋凜輕輕撲哧一笑,瓷白的脖頸處瞬息透露了點淡薄的紅,他半途又忍住,轉而吩咐,“我也不回宮了,告訴小十實情,讓他替我幾日。”
葵吾微微瞠目,“那,您徹夜不回宮,要在哪裡安歇?”
薛紋凜沉吟半晌,只是道,“這傷口雖不棘手,卻少不得要傷藥和大夫,我在外歇兩日,就回國公府吧,外公歸期將近,也算名正言順。”
“至於郡主,既然緝拿兇手為當前第一要務,請您另闢住處就是權宜之計,畢竟驛站如今已不安全,你一旦回去只怕後患無窮。”
他眼神詢問著少女的態度,卻見她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那目光裡裸露出來的驚羨多少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嗯?怎麼了?”
國公、外公、歸期,天知道這六個字給她帶來多少驚歎,她不禁又怪自己眼拙,竟沒早發現對方是皇子?!
對了,就該早發現的。
那宮殿守備森嚴,進出盤查都要脫好幾層皮,誰有膽子在皇帝開席時溜去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