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地幅員比想象中開闊,村落規模小巧,但麻雀尚有五臟俱全。
自得到潘老夫人首肯,薛紋凜和盼妤總算安居下來。
從最開始只要二人出門就頻頻側目,但現在兩人到處行走已無人問津在意了。
流連數日,每日早出晚歸,但自此後再無遇到潘老夫人。
只不過他們身邊總不乏諸多雙眼睛試探窺測。
春日氣息日漸濃厚,入夜,二人在梯田幫忙勞作後回到居室。
薛紋凜漸漸棄掉厚緊袍衣,玄色裡單襯得他身形秀長俊麗。
盼妤默默遞好一杯茶,側目端詳眼前這張雙頰竟能慢慢爬上紅潤的面孔。
“看你肉眼可見的轉變,真擔心無端惹人懷疑。凜哥,你果真沒在勉強?”
從弱柳扶風到精神十足轉換明顯,不會被懷疑成吸食春日陽光的精怪吧。
盼妤扶額嘆息,但凡問起必說不累,八成不想示弱,又不想讓自己擔心。
她今日從梯田到村塾來回幾趟,又在山裡轉悠幾圈,腿從根到踝分寸無不痠麻,見薛紋凜此刻尚能聚精會神沉浸思識,真是既佩服又心疼。
男人光潔的額頭沁出一層細汗,眸眼晶瑩盛輝,聽罷抬頭。
薛紋凜表情平靜,“眾目睽睽才好,時時孑然一身,她就拿不到實據。”
盼妤想想也是,不知故意還是居室從前就不曾添置,總之房中沒有紙筆墨。
她想起這幾日見聞,淺淺蹙眉,“凜哥,這村落的確奇怪。”
全村少見年邁者,多是年輕壯年夫妻,女人每日種田,男人卻不見蹤跡。
“原本我以為對外稱之夫妻只為掩飾身份,並做不得數。直到看到村中私塾,那些總角孩童終歸不假。”
薛紋凜沉吟,“你可看見夫妻各自領孩童回家?”
盼妤想了想,“是,我甚至觀察大人小孩年紀差距是否合理,看著也正常。”
薛紋凜忽而咳嗽,“無妨,你只管記住這些細節。明日,你去旁聽私塾到底教了些什麼,切記,我們不是為了要搗毀這裡。”
到目前為止,只能確定那老婆子手裡有前朝王族的徽令。
她與前朝有何關係?她在這些造反派裡充當了什麼位置上的角色?
這村落既隱在長齊,究竟是大本營還是分支?西京的隱患在哪裡?濟陽城麼?
放長線方能釣大魚,這道理她懂。
她只是無法容忍薛紋凜去做那根線,親自出馬涉險。
這些關乎利益與權勢的糟心事,與如今的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而況這裡是長齊,不是本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有援軍何談自保?
無奈的是,薛紋凜從外到裡都信念堅決,對眼前的未知和困境根本不為所動。
她終於疑惑,“我們兩手空空,全憑腦子記事,是否太不自量力了?”
對方鳳眸微閃,彷彿因這句話點燃了某種靈感,眼神定定盯著盼妤背後。
盼妤:“”怎麼了?你要幹嘛?
男人輕輕眨了眨眼睛,“把外衣脫了。”
盼妤:“?!!”怎麼了?你要幹嘛!
薛紋凜籲口氣,容色裡點染的血色氤氳更多緋紅,秀致的五官迤邐無邊春色。
無邊——春色?
盼妤顧自老臉一紅,心裡沒邊沒際胡思亂猜,同時又乖乖聽話轉身。
“凜哥,你想在我身上藏東西?”她期期艾艾垂首低問。
薛紋凜氣息微滯,原是準備好可能要應對諸多解釋,如今通通化作一個單字。
“嗯。”薛紋凜目不斜視,眼睛裡只有桌上的幾隻茶盞。
他的餘光裡出現女人手勢微動的光影,撫在杯沿的纖長指節暗暗緊了緊。
旋渦紋紗裙層疊卸下,露出橫直單薄的肩膀,肌膚僅僅蒙了一層褻衣內襯。
盼妤回首,循著薛紋凜的視線,見他彷彿在走神,只得無奈地又喚了幾聲。
“凜哥,要藏什麼?”
他倏地驚醒,與那雙瀲灩水汽、又如湖光漣漪的瞳孔將將對視,絲毫不敢將目光的任何分寸挪到其他位置。
“你,轉回去。”他握拳虛咳,不知是否盼妤產生錯覺,入耳格外輕言細語。
她安靜地哦一聲,少頃,一陣如羽毛輕撓的騷癢陸續在肌膚縱橫傳遞。
薛紋凜他,他在自己紗裙上寫寫畫畫。
她微微皺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