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懷疑雲樂?
萬般自然是外人的不是。
老夫人沐浴著潤物細無聲的春雨,心中無數念頭交替明滅。
可幾次三番過後,竟也說不清答案了。
雲樂的忠誠毋庸置疑,他入山時才是個襁褓嬰孩,至此短暫的人生裡從未離開過山中,從他接觸的人事物到自己對他的栽培,都不可能會是背叛的那個。
可刨去忠誠和謀略此外,他是否成為了惟情專一又有擔當的男人?
這一點,她看不透,也以為並不那麼重要。
老夫人忽然重新開始打量盼妤,從一個普通女子的角度。
這女子怎麼不美呢?
皓眸貝齒,楚楚扶風,既不乏少女情懷的羞怯,又富有為人妻婦的柔婉韻味。
倒是自己身邊這丫頭,不知為何時時冷漠過頭,或者木訥過頭。
即便二人不是隔著一層面紗,總這般冷硬地交流,又怎會自動走入對方內心?
老夫人想著想著,還沒聽出什麼門道,自己竟無端開始心虛了。
她清清嗓子,指著那刀口問,“這莫不是雲哥兒不小心弄出來的?”
盼妤眼眸木然了片刻,僵硬地左右滑動了兩波,表現得格外冷淡,“不然呢?”
老夫人多年不遇用這種口氣與自己說話的人,忍不住一怔,但沒責怪。
“若是隻因入谷暫居一事還在牽連,老身倒可代說一句抱歉。”
盼妤氣笑得嘴角揚出一個甚至誇張的弧度,在彩英和老人之間分別指了指,“開什麼玩笑?若只因入谷暫居,她何苦這般反應激烈?”
老夫人面色微變,唯恐心中想法要成真,眼皮子一抬,略是心虛地瞥了眼彩英。
“不必繞圈子,我說了便是,至於你們那些捉賊的事,與我沒有半分關係。”
她無悲無悅地看著彩英,從對方瞳孔裡找到同樣的失望和平靜。
“那個惡魔覬覦我,拿夫君的安危威脅我,我假裝聽從,本想——”
如願看到一老一少兩張震驚錯愕的臉,盼妤顯得很愉悅,徹底把高興寫在了臉上。
“本想殺了他,我等了許久時機,終是不敵,反被他傷了,就是如此。”
她勇敢地直視著女人,忍著痛拍拍自己的傷口,“這是我的匕首形成的傷,是我為保護自己受的傷,不管你們信不信,真相只到這裡為止。”
“刀呢?”
盼妤側目,彷彿沒聽清。
老夫人冷冷重複,“匕首在哪裡?莫不是也不見了?”
盼妤深吸一口氣,竟然迴避了這個問題,只是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老夫人定定看著女人,一字一句,“我問你,匕首呢?”
平平無奇的一句話,是擊毀希望的一句話,慢慢摧毀了女人好不容易建立的城壘。
盼妤捧住臉,粗糙不講究地輕輕上下搓了搓,氣若游絲地回答,“匕首不在我這裡。”
哼——
一陣冷笑毫不意外地從老人嘴裡溢位,盼妤望著不禁一呆,喃喃地問,“你不信?”
當然不能信。
不是不信,是不能信。老夫人眼神堅定,她已經給出了答案。
盼妤看懂了她的意思,慘然輕笑,抬臂用手背擦了擦眼淚,聽天由命地閉上眼。
“那我沒什麼可說的。”
“匕首,在我這。她說的,都是真的。”
柔和溫婉的聲音近在咫尺,老夫人從未聽過比這更熟悉的,有一瞬不敢側首。
誰想彩英還特地重複,“老夫人,我從另一人耳中得到答案了。”
她面目蒼白地與盼妤對視,“總算他還懂得,敢作敢當,供認不諱。”
老夫人大驚失色,既像幹了壞事原形畢露,又像弄丟一件心愛的絕世珍寶,好半天才從彩英平靜淡然的眸光裡意識到,真的是真的。
她關心的語句破碎,聲音不免微弱,“丫頭,你”
她突然又醒悟,實在不該再給彩英壓力,轉念立馬看向另一個女人,面色徒然變得陰沉。
她不全信盼妤的說辭,即便是真的,那些雲樂作為普通男人所表現的一面,聽著都情有可原。
任務壓頭,負重大業,一身疲憊著家後又要面對冰眼冷語。
但她又怎能在彩英那丫頭面前展現出原諒和不以為然的姿態?
老夫人恨恨不休,“算了,雲哥兒自小長在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