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皆是賊心賊膽只佔一半,她明明兩全其美,卻仍欠東風。
這東風是啥?是吃抹乾淨了不被秋後算賬!
籲做不到做不到。
衝著這位攝政王的秉性,不得掀翻天才怪。
一想到出山的目的,盼妤又萬分勸服自己繼續忍耐,畢竟她現已相當習慣用來日方長這顆萬能靈藥來自我說服。
有時在薛紋凜這裡多碰了幾次軟釘子時,她既制止不了內心的退卻之意,又一面很自覺地寬慰好自己。
她終是領悟到,多情和無情雖傷人非淺,但專情和柔情才傷人最深。
薛紋凜在她面前不但不強勢,反之時而綿軟還時而有所回應。
只是不管她如何努力,這男人始終守住底線一絲不越,令以往所表現出的那些溫情最予人疼痛鑽心。
他大約也不是故作若即若離,盼妤只能樂觀地這麼以為。
畢竟這樣拉絲揉膩的情感收放,並非薛紋凜會選擇的報復方式。
她用溫熱的雙手掌心用力搓揉著腳踝的患處。偶爾抬頭從熹微光暈裡,靜靜凝視對方茫然昏沉的昳麗面孔。
她恍然發覺內心底不知為何騰起一絲曼妙饜足的意味,頓然暗罵自己不爭氣。
就這麼邊滿足邊自我嫌棄,盼妤縮在床腳打著盹兒挺了一夜。
白日春光照得人直晃眼,女人埋頭恍惚只管往前,渾然不知同行的男子已停下腳步。
還有百餘步就到村塾,薛紋凜一路忍了忍,直到看見不遠處的人群,終於忍不住抬聲喝止,“你站住!”
啊?!盼妤晃悠悠停下,儘管腦子混沌,竟也能模糊聽聲知道是衝自己。
薛紋凜慢慢追上她,低磁冷質的聲音故意貼在耳廓,令她真切享受到一陣耳蝸轟鳴,“你昨日還說要演好夫妻,自己倒先當眾露餡。要麼送到這裡趕緊回去。”
她被嚇得立馬就醒了,轉身背對人群小聲地埋怨,“我操勞了一整夜。”
薛紋凜眼尾一緊,不自在地偏頭低叱,“胡說。”
盼妤無奈認了句錯,聲調略略揚高,“好嘛,的確是沒上得了床。”
可不替你把腳踝的傷處揉了一晚上。
對方狹長的眼尾漸漸泛紅,從攥住書本的雙手到高挺優美的脖頸,隨處可見的肌膚都冷白如玉,偏偏鑲著清麗五官的面頰卻染了一層薄薄的緋紅。
盼妤趕緊再次轉身,趁著間隙咋舌。
一日之計在於晨,她可真不是故意調戲,真相就這麼不經大腦衝口而出了。
只怪今日出門沒看黃曆,偏把這冤家招惹了。
她見那人緊抿薄唇無言地跟了上來,細若蚊吟道,“凜哥,要微笑。”
那人橫了她一眼,果真沒笑出來。
“林先生來了!”一群孩童遠遠看見二人,高呼著名字衝薛紋凜奔過來。
因為顧忌這腹地與濟陽城有什麼通聯,二人早把名字隱換一番。
薛紋凜被孩子們左一圈右一圈團團圍住,似已習慣這樣簇擁著的玩鬧。
他抬起頭,向塾室現身的另一對男女含笑點頭示意。
對方客氣疏離地旁觀著這場景,視線反而在盼妤身上定住。
孩子們顯然也不識她,年紀小些的只敢羞怯地偷瞄打量,大些的只在薛紋凜不遠處虛虛地三兩圍成一圈,顯得並不是那麼熱忱。
薛紋凜溫聲向外圈大些的孩子們道,“走吧,今日的講學馬上開始。”
盼妤在他身後始終漾著柔婉得體的笑意,見薛紋凜被人群推助著往前便不再跟隨,只遙遙體貼地關切,“夫君,你的病還沒好,千萬別勞累。”
薛紋凜絕塵的面上適時露出一絲赧然,小聲虛掩著唇咳嗽,抬眼倉促看向圍觀眾人,溫聲回答,“娘子不必擔心,他們都是極好的同伴,自會照應。”
話音未落,幾個略見懂事的孩子不免大膽地發出促狹之音,也有幾個更顯年長的孩子頻頻側目看向盼妤。
她始終坦然含笑接收著諸多目光,默默記下那幾道似飽含探究和審視的視線。
待薛紋凜與塾室外的男女正式打了照面,盼妤又施施然跟了上來。
二人眼神中不約而同地閃出意外之色,看向薛紋凜時遲疑。
女子身姿瘦小,面板微黑,卻著一身灰色短打,朝薛紋凜身後努努嘴,似笑非笑,“林先生今日怎地有夫人跟班?”
她挺身攔在堂室外,有股看門神的意味,這姿態看得盼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