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上去,與主上口中的說法大相徑庭。
所謂英雄相惜大抵就是如此。
雲雀同志想到這幾個字還特地抖了一抖,其實還是沒想明白。
同為上位者,偏偏就惜在對這位太后的看法上麼?
從前,自家主上經常對薛紋凜明嗆暗懟,也無非是自討苦吃之類說辭云云。
他作為旁觀者,聽過幾次總結出來一句話就是:那女人不咋行。
現在看來,真相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她眼中的情意並非作假,那方質問和反對也很飽滿地反映了女人心中的憂思。
真情實感,毫不為過。
雲雀同志耷下眼簾,靜靜等薛紋凜做決斷。
可以關心關愛,可以擔心反對,但是否需要接近目的,還是這位大人說了算。
薛紋凜幾乎不假思索,在盼妤說完話後立刻發話,“你須做好判斷,若以為她真心放下對我們的嫌疑,倒是可以開始下一步。”
他點頭示意,看盼妤一下子就急了,連忙說有個好訊息,十足寬慰之意。
“因為王爺身份貴重,我特地向城中發出了一枚緊急傳信,晚間便收到了主上回信。”
薛紋凜不理回信內容,卻馬上蹙緊眉頭,面露擔心,“你潛伏不易,無需這般行事,我聽說過緊急傳令有去無回,一隻雲雀只此一次。”
盼妤聽完一愣,盯著來人的面孔心中動容。
來人不在意地笑笑,“為了您,做這些都值得。而況我也做好了離開準備,一旦此次成功護送您二位離開,只怕我也無法繼續潛伏。”
“這倒也是。既任務重要,我們務必一擊即中,我心中覺得可惜,也不單單覺得大材小用,而是我們在此間如有萬一,須完全確保名單可以傳遞出去。”
“名單?”盼妤品味著新名詞,對薛紋凜所流露的破釜沉舟姿態很是排斥。
但他怎會聽自己的勸?一想到要在勸諫這件事上做無用功,她果斷放棄了。
“凜哥,既是勸不住你,只盼凡事算上我一份助力,這是唯一的請求。”
薛紋凜忽然輕轉視線,盯著桌上的殘燭看了半天,才沉緩嘆口氣。
這當事人是感覺不到,雲雀同志卻發現了——
西京第一攝政王,他好像不太能拿捏住太后。
不客氣一點就是,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會不會是,他根本不懂如何拒絕她?
旁觀者心中悄悄腹誹了兩句,開始解釋什麼是“名單”。
而後又回到傳信的事上,“主上已知您在山中,但他畢竟擔心打草驚蛇,是以暫時未向北瀾大營告知您的下落。”
薛紋凜表示理解,聽他繼續說城中已有調動軍隊痕跡,連忙問,“若非緊急傳令,你第二封信何時送出?”
“就在今夜,我打算見過您後再送。”
“回信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被發現調兵痕跡。”
來人稱是,“我手中那份名單已經用密語遞給主上,主上令我便宜行事,除了務必護您周全以外,也如實告知了目前北瀾大營的現狀。”
“並且,主上留信說,您需要喚幾隻雲雀的要求,他已知曉並照做。”
薛紋凜籲口氣,先問,“聽說大營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他又如何得知?”
來人一愣,只得訕訕地笑,“主上恐怕有他的辦法,但這些鉅細顯然是要我回稟您知道,想來,主上也能料到您這麼問的。”
薛紋凜輕哼,算是給他臺階,聽來人轉述得老實無辜,“聽說樓飛遠——”
他特地停頓,看了看薛紋凜霜白平靜的面色。
“重傷薛小王爺,他雖是執行者,背後卻另有推波助瀾。大營已抓到真兇,只是小王爺人事不省,所以大營外鬆內緊,既不敢戒嚴,又不敢有任何動作。”
薛北殷受了傷?還是重傷?
盼妤在二人背後兀自擠眉弄眼,是一萬個不信。
她不會忘記在城中客棧時那暗衛般鹿說的話,如果薛北殷真有三長兩短,薛紋凜早就打道回營了,怎還會上山?
她忍不住撇撇嘴,在背後暗自嘲笑司徒揚歌沒有眼力見。
可轉念一仔細琢磨,又恨恨然那姓司徒的不安好心。
他既已與薛紋凜支應去的暗衛通聯,合該想到般鹿定會知無不言。
這會子倒故意在薛紋凜面前分說薛北殷受重傷,試探之意如此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