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地面隨一聲巨響發出接連震動,薛紋凜臉色一變,“這是什麼?!為何會動手!”
盼妤沒有及時安撫,反而擰緊眉毛側耳傾聽。
果然不久,一聲清嘯在她的期盼中臨空而現,薛紋凜則更為震驚地看著女人。
“凜哥,是時候讓海東青傳信了。”女人眉眼間堅定而平靜。
“什麼傳信?”薛紋凜視線轉到門口,從窗欞處看清不斷閃現的火把。
巨響餘波仍在持續,門外開始傳來人聲騷動,薛紋凜抿了抿薄唇,禁不住心緒激動。
“離解藥研製尚有時間,為何現在動手?阿妤,我們並非只有唯一之策,而這裡是他們唯一的家園!”
他所面對的眸眼漆黑清理,瞳孔裡流動著一時看不透的芒。
沒有熟悉的妥協,不是附小做低,更不含任何怯意。
這卻是他熟悉的那個女人。
盼妤第一次面對他時,眉梢吊了一絲冷意。
“凜哥,這件事本就有底線,我不是為了保住這些不知敵我的村民性命,名單得順利離開,你們得順利離開,方才只不過是前奏—”
“你要麼怪我將他們性命懸在褲腰帶上,要麼怪我行事激進冒險,但一切尚未有結果—”
“我儘量不亡一條性命,儘量皆大歡喜,也只是儘量。但無論如何,你等一切都發生以後再生氣,好嗎?”
她越說聲音越低,越說語氣越溫柔,盈盈的目光裡盛滿渴盼。
希望薛紋凜懂她,希望薛紋凜不要將過去自己的形象,如同枷鎖般套牢在她身體裡。
她此刻心生一種奇異的感受,她剛才完全不打算與薛紋凜爭論,她只是想,贏得對方的理解。
難道這算是,他們之間的情感煥發新生的真諦之一麼?
往昔從來只有爭吵,只有對錯一定要探知究竟,只有誰都不服輸過後的冷戰。
而當她方才真誠沉靜地問一聲“好嗎”,心中油然而生的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薛紋凜的目光怔然良久,面上看不出高興與不高興,卻生生將咳嗽嚥下。
“信中應當如何約定?”薛紋凜掀被而起,並沒逃避盼妤小心翼翼搭手來的攙扶,勉強在原地立定。
“海東青會傳信回我們最新的情況和決策,若沒有傳信,巨響只會繼續。”
薛紋凜怔然半晌,從餘波裡鎮定頷首,朝她緩緩道,“那就一柱香,如果這時辰內無法說服村民,就繼續。”
盼妤聽罷精神為之大振,仍不忘撿起披風裹在他肩頭,語氣頓時清揚。
“我這就回信,彩英已先行前往藥爐,我想我們不必等很久。”
薛紋凜卻搖頭,“一起去,既要行得完全穩妥,就當一起走。”
“我的禁衛怎麼辦?”司徒揚歌插了一嘴,倒也沒有善良到心疼那倆叛徒安危。
薛紋凜想了想,對司徒揚歌說道,“說起道不同,終究是他們與村民道不同,留與不留,於他們而言的結果只有壞與更壞。”
“若有機會,讓阿恆著人將他們一併捉拿去大營。”
“此中發生變故,他們落到這些村民手裡也討不得好,對吧,凜哥?”
薛紋凜無聲算是預設。
這從頭到尾幾番寬忍又鼓勵的姿態看得司徒揚歌白眼翻個不停,終於忍不住陰陽怪氣了一句。
“娘娘表現極佳,難怪有人禁不住地誇讚,可要藏好本性,畢竟只江山易改。”
而女人的眉頭紋絲不動。
盼妤因在某人那裡討了幾回彩頭,這會滿心洋溢歡悅,根本不把司徒揚歌的嘲諷放在眼裡。
三人還未走到門口,門卻提前被彩英一腳粗魯踹開。
盼妤這會才見,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面上罕見地顯出了倉皇。
薛紋凜擰眉急問,“談崩了?”
彩英搖頭上前,長鞭在地上甩得啪啪直響,一面催促一面引路。
“幾位尊駕快跟我走,村民發現了湖上有船舶靠近。”
幾人面上果然一震。
湖上行船還能有誰?
也沒想到怕什麼偏偏來什麼,盼妤煩躁地一嘖嘴,側首去關注薛紋凜的情況。
他們的反應算是很平靜,這其中想,誰不是風裡雨裡浪裡摸爬滾打過來的,當即都不會有廢話。
三人跟著彩英疾步走在黑幕裡,穿過泥濘坑窪來到一片灌木叢。
盼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