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奇異的世界,幾個時辰前,名叫華生的療靈醫師竟命人提煉了一鍋煙草精華,隨後將那渾濁的褐煙之水注入了傷者的靈海之心。
此舉與其說是療傷,更像是施以酷刑。即便是不懂醫理之人,亦知煙毒之烈,而直接將菸草汁液灌入靈海,無論怎樣想,結局只有一亡。更不必提,此前華生還剖開夏洛克的胸膛,徒手緊握其靈心,猛烈擠壓。
所以,夏洛克應當是離世了吧?
“尚存一息,或許已無。”一名近旁的戰士低聲道,他伸手探測著垂死者微弱的氣息。
華生那瘋狂的“救治”過後,似乎只能將生死之數交予傷者自身。此刻,他蜷縮一隅,漠視眾人,在凜冽寒風中顯得淒涼無比。
“等他徹底隕落,就將遺體深埋於雪中吧。這低溫之下,無需憂慮腐朽,比運回故土安葬更勝一籌,至少保全了完整。”另一名戰士悄聲議論,他對夏洛克與華生的關係並不明瞭,刻意壓低聲音,不讓華生聽見。
能留下全屍,已是萬幸,遠勝於那些前線被魔族撕裂內臟的勇士。
這名戰士不禁感慨,如夏洛克這般強者,最終也隕落沙場。若非這場天災突降,此人或許真能創造更多驚世奇蹟。
他湊近夏洛克,凝視那結霜的臉龐:“話說,南丁格爾小姐真會鍾情於他?”
“倒也般配。”
“他死了嗎?”
言罷,士兵再次伸手探向他的鼻息:“毫無氣息,估計早去了。他畢竟不是大人級別的存在……”
話音未落,眼前那冰雕般的面龐驟然睜開雙眼!
“呃啊啊啊——”
近處的戰士嚇得驚叫一聲,癱倒在地!
尖叫聲引得眾人矚目,只見夏洛克霍然坐起,雙目圓瞪,蒼白泛青的面容瞬間掠過一抹病態的緋紅。
遠處,華生抬頭,空洞的眼中閃現一絲黯淡生機。
看來,終究救下一人。
他以頭盔盛滿雪,置於火上煮化,待沸水翻騰,便大口飲下。此景令四周眾人皺眉。
即便他是契約者,又怎能如此對待己身?這傢伙難道想以此法補水,同時恢復體溫?
但想起華生之前的治療方法,眾人恍悟,難怪二人能相合,換作他人,定難以承受他們的行事方式。
夏洛克胸腔下的巨大創口已被縫合,由他自己操刀,以軍服上的麻線及不知何處折下的探針為工具。無麻醉狀態下,他在血肉間粗暴穿行,傷口皮肉翻卷,夏洛克卻毫不在意,專心飲水,時而拾起未散落的凍罐頭,直接塞入口中。
無人阻止他這種粗獷的進食方式,甚至無人敢打擾這位剛甦醒的男子。人們圍著他,凝望著,氣氛比他醒來前更顯壓抑。
尤利西斯少將瞥了眼地上的罐頭,望見夏洛克聚精會神地吞嚥滾燙熱水,他沒有流露失望或哀痛,以軍人特有的堅毅語調低聲道:“你應當清楚,我不欣賞你這個人,但我必須提醒你……
希望你此刻是清醒的。
你要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夏洛克面色不佳,慘白中透出一抹暗紅,非血脈流動的正常色澤,倒像爐火熾烤後的高熱反應。
眾人曾將這段經歷全盤告知夏洛克:雪崩、地震、突如其來的魔潮侵襲,以及最後,南丁格爾小姐的失蹤。
聽完後,夏洛克沉默片刻,旋即開始瘋狂進食。
起初,人們認為這是他在緩解昏迷、脫水、失溫或飢餓帶來的負面狀態。但漸漸,他們意識到,似乎並非如此。
“南丁格爾小姐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的想法過於理想。”尤利西斯再次開口,“無人能在魔潮侵襲下存活。”
“她還活著。”夏洛克淡然回應。
“何以有此念?只因那醫師說魔族擄走了少女?你不是愚笨之人,魔族不會‘帶走’人類,這只是巧合!”尤利西斯說著,其實,所有幸存士兵都持此觀點。
這是常識——
然而!
“我不想多解釋,但我知道,南丁格爾小姐遭魔潮衝擊。她僱我確保前線安全,我接受委託,就必須去救她。我所從事的就是如此。”
尤利西斯以審視瘋子的眼神看著男子,他無法理解,在這情境下,對方竟提及職業操守。
“你以為我想與你爭論?我只是覺得你有些能耐。若人類與魔族之戰無可避免,你活著總有用處。”老兵依舊冷硬,但語氣中已蘊含怒意:
“就算你說得對,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