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愈發明白,此刻他們所面對的並非尋常。
但他不敢直言,因為一旦道破,恐怕這支隊伍裡,無法駕馭力量的不止他一人。
這靜默的對峙宛如銳利的磨刀石,砥礪著眾人的心神,但實際上,僅僅持續了一瞬的工夫,巨大惡魔的肩頭,一道身影凌空躍下,若非恰好雲層移開,灑下皎潔的月光,恐怕無人能察覺。那人影直直墜地,中間未借絲毫之力,砰然一聲,沉悶的撞擊在地面。
在無數槍口的鎖定下,那身影緩步走出惡魔的陰影,步入月光之中,身著不合時令的布袍,似乎刻意模仿著某個年邁之人,透著老成持重的氣息。蒸汽戰車一方,幾臺巨型轉輪炮緩緩抬起,但這人恍若未覺,緩步走到人群前方,禮貌地對所有人說道:
“你們有三分鐘的時間,儘快逃離吧。”
這話語清晰地迴盪在月色之下,一人,一巨魔,一支全副武裝的車隊,在荒涼城郊的雪原上,構成了一幅奇異的畫面。
無人離去,只聽見整齊的上膛聲。
那人依然無視一切,目光投向車隊中央那輛因鋼鐵防護過多而顯得滑稽的裝甲車:“看來,那位試煉者,就在裡面吧。”
“你是何人?”
一名看似領隊計程車兵走出,謹慎發問。
“和你一樣,是聖殿騎士,所以你們還有兩分鐘。”
“你的目的是什麼?”見對方尚能理性交談,領隊立刻直入主題。
“殺死車內之人,摧毀隨行的惡魔。”
誰也沒料到,此人竟如此坦率。
暫且不論他孤身一人,單說他身後那惡魔的震懾力,面對近百家黑洞洞的槍口,他難道不怕下一刻就被子彈轟成粉末嗎?
蒸汽戰車已蓄勢待發,所有人都嚴陣以待,這次護送任務的重要性,他們心知肚明,而眼前這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已明確身份,稍有理智的人都明白即將發生何事。一項足以改變帝國未來的實驗,有人期望它成功,自然也有人期盼它失敗。
於是,近百支槍口都在等待一個指令,一個手勢,然後將傾瀉出密如雨幕的彈雨,將此人連同地面一同洗禮於火與鋼鐵之下。
按理說,應當如此。
然而此人太過鎮定,彷彿是個失去認知的狂人,他看不見這些人,看不見這些武器嗎?
這份從容,讓所有人內心不由滋生出一絲不適。
巴斯克維爾瞥了眼腕上的時計,微笑著說道:
“還有一分鐘雖然我不介意,但你們,真的想在此喪命嗎?”
同樣輕描淡寫的話語。
話音剛落,這一刻,諸多事併發!
只聽一聲怒吼!
“開火!”
瞬間,無數槍口噴射出的熾熱蒸發了前方數十平方米的空氣,子彈匯聚在同一處,密集射擊中相互碰撞爆炸,蒸汽戰車的轉輪炮射出金黃的光束,切割出深深的溝壑,轟鳴與爆響照亮了黑夜,驚動了四周的雪。
就在這一刻,那人身體猛然一震,沉重卻又詭異地橫移二十多米!
說他沉重,是因為他的快速移動並非憑藉高超的身法,僅憑人類不應具備的恐怖力量,一腳踏在水泥地,留下深深的大坑,藉助爆炸般的反作用力,他朝另一方向疾掠,速度之快,連槍火未至,人眼也無法捕捉,彷彿在眼前瞬間消失。
這一刻未能跟隨,便再無法追上。
路邊堆積的冬雪被巨力炸成漫天冰霜,狂風緊隨其後,那道平凡的身影快得彷彿抖動了一下,額前的頭髮被風吹散於腦後,尋常的布衣獵獵作響。巴斯克維爾雙腳微錯,讓未落地的雪花繼續飛揚,緊握的拳頭在空中發出無形的嗡鳴,瞬間收斂,化為雷霆般的爆響!
“轟!”
無人目睹這一幕,無人知曉那是人還是疾速的炮彈,直接劃過皚皚白雪,刮蹭風聲如同金屬摩擦的異響。瞬間,雪幕沖天而起,野草被撕裂,破碎於空中,一道身影衝向一臺蒸汽戰車,猛然一拳狠狠砸出。
這一拳荒誕不經,血肉之軀如何對抗最堅固的軍用裝甲,即便是三階契約者,骨骼肌肉已達凡人難以觸及的強度,但本質仍是血肉。
既然荒誕,便不能以常理解讀,因此,那一刻,重型戰車被砸飛至遠處,接著是第二輛,第三輛,視線無法追隨,彷彿無數無形的巨錘瘋狂輪番砸向戰車,履帶撕裂,軸承斷裂,轉輪炮被生生扯下。
當然,這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整個車隊最強的攻擊力量化為一堆冒煙的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