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迷霧縈繞著夜晚的倫敦,路燈下的光芒透出淡淡的光環,城郊外,一輛龐大的木材運輸獸停滯在工廠區的邊緣。
車輛經過神秘的改造,原本裝載木材的車身後部,附加了一個長達七米的巨型鋼鐵車廂,四組蒸汽渦輪的引擎賦予了它如同微型鍊鐵列車般的威勢。
此刻,那盛滿深紅魔液的容器已被裝載完畢,六輛緊急調動的重甲戰車環繞其四周,全副武裝的神殿衛士們在傍晚抵達倫敦,隨即出發,押送這頭三階大惡魔前往九百公里外的神殿要塞。
實話實說,能在不到一天的時間裡,集結這樣的護送隊伍,已是極度震撼人心的壯舉。
靜默,仍然是靜默。
喬治·羅馬尼斯教授默默地看著眼前近百人的護送團隊有條不紊地工作,一言未發。不遠處,夏洛克也沒說什麼。
此刻,所有的寒暄問候都不再有意義,唯有沉默,能稍稍平息風中的嘈雜。
霍普金斯未曾到來,華生亦然,公主殿下也沒有現身。
說來有些奇妙,像夏洛克這樣的存在,竟也莫名地擁有了朋友。照常理,此刻他們應該在夜風中遙望即將啟程的隊伍,送上鼓舞和祝福。
然而,無人在場,意味著他們正忙於更重要的事。
終於,一名神殿衛士士兵無比恭敬地向夏洛克報告:“福爾摩斯先生,隊伍檢查完畢,可以出發了。”
夏洛克雖無軍人身份,對方仍以右手緊握成拳,穩穩地敲擊左側胸口,這是神殿衛士慣用的敬禮。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但在無命令的情況下,士兵仍有個人的意志。這些為帝國灑熱血的人深知控制野性惡魔對戰場的意義,同樣明白眼前這位容貌並不出眾的先生,將會給世界帶來何種變革。
他們此刻真心祈願這場實驗演示能成功,因為那樣能減少許多鮮血和死亡。
夏洛克目光投向遠處氣勢非凡的車隊,發現幾乎每個人如同這名士兵般,站得筆直,向他投以注目。最後,整齊劃一的輕響在煤氣燈的光環下回蕩,激盪起周圍所有人胸腔內熱烈的熱血。
他自己則微微皺眉,因為他也無法理解,沒有指揮,為何敲擊胸膛的聲音能如此一致。
最終,他無奈地一笑,在初春的夜色中裹緊風衣,淡淡說道:“出發吧。”
全世界共享同一輪明月,倫敦郊外,由於霧氣和烏雲遮蔽,月色略顯黯淡。而在接近威尼斯城邊陲的小鎮,月光依然明亮如常。
這座小鎮面朝大海,背靠崇山,遠離城市的喧囂,每日都能在海岸沐浴第一縷晨光,四季如春。即便炎炎六月,也有高山瀉下的清涼,使人能在正午酣睡。
鎮上沒有車站,不發展旅遊業,就連優良的海濱位置也沒建碼頭,保持著六七十年前的模樣,沒什麼年輕人,只有幾位老漁夫在此悠閒度日。
然而,即便這個有些脫工業化的小城,仍然有一家郵局,還有一位送報人年復一年地為小鎮遞送寥寥幾份報紙。
今夜,九點整。
送報人緊緊握住手中的信封,敲響了一扇鄰近海邊河堤磚瓦房的木門。
很快,門開了。
開門的是一位老者,面容和藹,身材不高,加上些許駝背,看上去不及郵差一半高。他身穿最普通的布衣,眼神平靜,但在月光下似乎閃爍著微光。
“這麼晚還有信要送?”老人平靜地問道。
雖說已是很晚,他卻沒有絲毫被打擾清夢的不悅,彷彿從未入睡。
門前的郵差平靜地遞上一封信。
他不知道為何心跳依舊快速,實際上,他已在小鎮工作多年,每天都見到這位老人,有時在路邊相遇,看到對方捕魚歸來,還會相視而笑,閒聊幾句。
在他眼中,這位老人早已是普通的漁夫。但總有某個瞬間,郵差無意間瞥見老人背影,會心潮澎湃,忍不住想跪地朝拜,那份虔誠源自心底。
“教廷的加急信,按道理應明早送來,但由於信封上有教宗的印記,所以今晚就送來了。”郵差說道。
聽到“教宗印記”,老人神色未變,繼續平靜地檢視金色印泥烙印的痕跡,忽然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
“傳承盛典是什麼時候舉行的?”
“呃……應該是十二天後吧。”
老人點點頭,沒接信封,繼續說:“我已太久不關心這個世界,對外界的事已無權發表意見,還是送到別處去吧。”
“別處?什麼意思?”郵差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