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俄麗婭,雲李朵朵必定要考慮她不願出現在人前的習慣,還有就是,她沒哈桑敏感,能察覺周圍細微的變化。
雲李朵朵準備上車時,發現阿木爾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順著阿木爾的視線一路往下,驀然發現他膝蓋部位盤著兩條小細腿。
雲李朵朵馬上拉下了臉,是那個男孩!
他的上半身躲在阿木爾的長風衣裡,黑色童裝褲和阿木爾的一身黑完全融合,阿木爾太龐大,完美的藏住了這個孩子。
桑切斯的保鏢都是廢物嗎?居然沒人注意這個孩子偷偷溜下車?
雲李朵朵自己好像也沒注意到。
阿木爾發現嬸嬸的臉越拉越長,平時大大的眼睛都縮小了一半,他還沒見過嬸嬸這麼生氣,一時不敢說話,只好拍拍小男孩,讓他下來自己解釋去。
雲李朵朵疾步轉身上了商務車,還沒系安全帶就先按下啟動鍵,阿木爾慌忙拎起男孩爬到了後座,然後乖乖坐好等待訓斥。
雲李朵朵繃著臉把車開進樹林裡,找了一片空曠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快速通知了桑切斯手下,他們居然沒有發現孩子不在車裡,雲李朵朵由此很武斷的得出結論:桑切斯的能力也不過如此!
她幽幽回頭對著男孩勾了勾手指,上車後一直盯著嬸嬸就沒挪動過眼珠的阿木爾,把他一把推了過來。
雲李朵朵沒有接阿木爾的討好,低頭看向男孩,他蹲在車裡緊張的抬頭看著她,兩眼水潤的像要下雨,仍舊固執的不讓它滴落。
雲李朵朵內心又一次被他觸動,繃著的臉不自覺的和緩放鬆。車內寬闊,她的長腿跨步離開駕駛位,拉著孩子一起坐下,慢慢把手伸向孩子的小鹿角輕柔的摸了兩把,終於得償所願,雲李朵朵嘴角上揚。
見此,兩個男孩都長舒一口氣,小的居然多加了兩聲抽噎,很委屈的樣子。
雲李朵朵拉著男孩的手,用英語問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把你送回去。會說話嗎?”
阿木爾一定也想知道男孩的來歷,她幹起了同聲傳譯的老本行。
男孩驚訝的睜大眼睛,儘管不知道對面的女人說的是什麼,但他知道意思,他努力動著嘴和舌頭,可惜只能從嗓子底部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雲李朵朵放慢語速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會說話,但你能聽懂那個地方的人說的是什麼。”
男孩使勁點頭。
雲李朵朵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是芒月的孩子嗎?”
她指著冰棺:“就是這個人。”
男孩使勁搖頭,雲李朵朵隱隱憋悶的心投進了一絲晨風——就自己一個孩子!
忽然更加傷心,有一個答案塵埃落地:“芒月在國內的運輸公司時,已經離世。”
她沉默了一會,繼續問:“你叫什麼名字?知道自己幾歲了嗎?”
“你叫m?那幾歲了呢?”
男孩搖頭。
雲李朵朵暫且不去糾結“m25”和年齡,繼續細聲慢語的說:“我稱呼你‘小芒月’吧,現在你仔細回想你曾經住過的地方是什麼樣子,天天都見誰,每天什麼樣的生活。從你很小的時候開始想,一直到你遇見我們為止,好嗎?你慢慢想,我都能“聽”得到,明白嗎?”
小芒月急切的點頭,眼睛透著焦急,兩隻纖瘦的小手緊抓著雲李朵朵的手指,神色越來越慌張,她的手指被抓的太緊,甚至指甲深掐進她的肌膚裡。
資訊太混亂,雲李朵朵只得嘗試用語言複述給兩個孩子聽,她儘量溫和的對小芒月說:“你的意思是,你最近天天被抽血、輸液和檢查,那群人要割走你的肝和心臟,正好有一個孩子快死了,你偷偷和他更換了液池,然後被運了出來,然後在新的地方遇到了我們?”
小芒月不住的點頭,咬著嘴唇,腦子裡還在回憶另一個男孩被開啟的腹腔,以及那個男孩周圍一雙雙兇狠的眼睛和沾滿鮮血的手套,一個穿手術服的男人高舉著雙手,手上的橡膠手套還在滴血,就這樣朝他走了過來,似乎看出來他沒有昏迷,站在他的床前久久凝視。
想到這裡時,小芒月屏住呼吸,猛然閉上眼睛,身體不住顫慄。
阿木爾再也忍不住,挪到小芒月旁邊緊緊攬住他單薄的小肩膀。
得到安撫後,小芒月慢慢鬆開雙手回抱住阿木爾,雲李朵朵的雙手也得到救助,她悄悄側過身,調動血液迴圈,讓手上的兩道青紫儘快消失。
阿木爾沒有問小芒月最後回憶到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