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用這個眼神來看著我,我知道你是一名警官,在你的眼裡,法律即是正義,這個世界只有黑和白,只有好人和壞人。”
“而劉榮就是壞人,他是黑的,所以就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
“可事實上,法律制裁壞人的目的是為了還社會一個公平。”
“但往往,這個公平,不能當飯吃。”
在夏潔震驚的目光中,姚靜平靜地說道。
“姚市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夏潔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種話居然會從姚靜的嘴裡說出來,這簡直太駭人聽聞了。
這還是一位市首,還是整個南省,最年輕的女幹部嗎?
“怎麼,覺得我說的話危言聳聽,覺得我說的話不符合我的身份?”
“可我接下來說的,都是事實。”
姚靜轉過頭,淡淡地說道。
“起初一開始,我被省裡委任來南都,處理未來濱海社群工程的時候,我想得和你一樣。”
“哪有這麼複雜的事情,等到了地方,聯合公檢法去查賬去找證據,誰犯罪了,就把誰抓起來,該判刑該判刑,該槍斃該槍斃。”
“這樣老百姓一看,大快人心,輿論風評也會逆轉,大家還都會覺得我辦事有力,雷厲風行,為我的政治前途積累資本,這難道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嗎?”
姚靜搖搖頭:
“直到我來南都的第一件事情去到了濱海縣,去看了爛尾工程的現場,我還去了那些因為爛尾工程,而導致無家可歸的人的住所。”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姚靜轉身看著她:“你身為南都本地人,還是常務副局,你迄今為止去了濱海縣幾次,和那些真正的受害者,有過幾次接觸?”
夏潔目光一怔,嘴唇動了動,但是沒有開口。
“你應該去看看,你去看看那些拖家帶口,掏空了三代人家庭買房,結果卻只能住在爛尾樓裡的那些家庭。”
“有一家的印象我特別深刻,全家人住在9樓,電梯沒有通,我是步行上去的,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你知道我看見了什麼嗎?”
姚靜深深吸了口氣:
“一家八口,夫妻帶著兩個孩子,以及雙方的父母,全都住在只有水泥鋼筋,甚至連窗戶和外牆都沒有封嚴的爛尾樓裡。”
“他們最小的孩子才剛剛不到一歲,每天還需要餵奶。”
“你知道嗎?在那個房間裡我看到了不應該出現的尿不溼和奶粉。”
“不通電,他們只能點蠟燭,燒火做飯生水只能用煤爐。”
“那不大的,房間裡面堆了半屋子的煤,在煤的上面晾曬的就是尿不溼!”
“你知道當時我的內心有多難過嗎?我恨不得立即下令把劉榮抓起來,用手銬銬著他,把他帶到這裡,讓他親眼來看看他自己這麼多年到底都造了些什麼孽。”
“然後直接開槍斃了他。”
“可槍斃人有用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年林高峰的案子是他犯的?”
“他不僅殺了林高峰,還殺了很多很多的人。”
“他除了運用資本讓無數的老百姓家破人亡之外,還親手或者間接殺死了很多人。”
“這種人該死嗎?他該死?”
“可是在他死之前,我們要做什麼?”
姚靜看著夏潔:“到目前為止,濱海未來社群想要順利恢復工程,達到最低的交付標準,還需要差不多100多億的資金。”
“我粗略算過把整個榮盛集團低價賣給市政府,再由我們對外招標,把榮盛集團的所有資產售賣出去,我們最少可以拿到50個億。”
“還剩下50個億,我們需要從哪裡找?”
“劉榮的個人資產。”
“你是一名老警官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在很多犯罪嫌疑人發現自己個人完全沒有退路的時候,他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們的家人。”
“劉榮很清楚他手裡所犯下的案子,他就算拿出1000個億,只要他被抓到,他就活不了。”
“如果沒有孩子,他會帶著這1000個億去死,也不會給我們一分錢。”
“可是他有孩子,劉榮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花錢買他兩個女兒出鏡。”
“而我就負責幫他實現這個願望。”
“我最早和劉榮的談判條件,是他拿出他個人資產的三分之一上交給市府,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