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批已下,總不能追回來改了。
但是讓慶泰去寧古塔,這跟沒罰有什麼區別?
胤祝知道不可能因此就斬了慶泰,別說他首先沒犯什麼罪大惡極的大罪,就是朝中那些當官的搞什麼偷稅漏稅貪汙虧空,落得死罪的也不多。
基本上都是追繳虧空仕途完球就沒事了。
更何況是慶泰這麼一個欺壓人也有限的紈絝子弟。
可胤祝就是覺得憋屈。
他只在這件事裡看到了官官相護處處人情,慶泰這種紈絝子做出來的事情有時候在上面的人看來就是胡鬧了一點,但對於被他欺壓的人來說,那就是天都被罩住了。
偏京城裡最多的就是這樣的人。
胤祝不大開心,問康熙:“皇阿瑪,假如兒臣跟慶泰一樣欺負人,兒臣是什麼結果?”
康熙扒下老花鏡看著他,“自然是申飭閉門思過。”
胤祝砸吧了下嘴,那他未必不能當一條惡龍。
康熙看一眼若有所思的胤祝,對他還是很放心的,這孩子本性純善,回宮這也小半年了不僅沒有一點恃寵生嬌,因為幼時的成長環境,反而對宮內的任何人都能用一種平和的眼光來待。
這很難得。
康熙不可能希望他的兒子把底下人平等對待,但也絕對不希望膝下有個鼻孔長到天上去不拿奴才當人看的兒子。
那不是尊貴,反而處處顯得淺薄無知。
康熙會懷疑那樣的種是不是他兒子。
午後,胤祝正在乾清宮遊廊下蹲著逗鳥兒,三貝勒五貝勒一同進宮來了,兩人都是沒趕上電報機的熱鬧,從十二口中聽說了就想來乾清宮看看。
一進乾清門瞧見十五這小子蹲在遊廊下,樣子意外的有些蔫蔫的,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十五,發呆呢?是想娶福晉了?”五貝勒翻過欄杆,在旁邊一坐就打趣,“彆著急,今年秋就是大選,到時讓皇阿瑪給你指個漂亮的。”
“什麼啊,我只是在想事情。”胤祝朝旁邊蹲了蹲,舀一勺內務府特製的鳥食,給一邊鳥籠子裡的小畫眉遞到嘴邊。
都覺得很稀奇,這小子除了剛進宮那兩天跟小鵪鶉似的,後來老爺子就把他的真實脾氣給寵出來了。
就一整天傻樂呵,沒想到他還能有發愁的事呢。
不對啊,十五這小子可是連老八被罵廢削爵,推舉太子皇阿瑪差點被氣暈時都能造句的主兒。
“什麼事讓你這麼蔫了吧唧的,說來聽聽。”三貝勒對能讓十五不高興的事情很感興趣。
胤祝:“慶泰被髮配寧古塔了。”
關於慶泰得罪十五和皇阿瑪,又是都沒趕上趟的事,不過他們後來也聽說了的,慶泰那小子可算是被十五坑了一下子。
“你要是一見面就是說自己皇阿瑪的寶貝勒,慶泰腦子被驢踢了敢欺負你。”三貝勒說道,“若是覺得還沒出氣,讓你五哥帶你去刑部大牢一趟
,趁他沒出發的時候揍他一頓。”
五貝勒點頭,“沒問題十五,這還不是個事兒。”
胤祝無語地看向說出這個話的三貝勒,還有點頭應承的五貝勒。
“三哥,不是我沒說我是誰,是那慶泰笨行不行。我都告訴他咱們阿瑪是誰了,他還罵咱們皇阿瑪呢。”
三貝勒嘴角抽抽:“那你說咱們阿瑪是誰?”
胤祝看了看西暖閣方向,低聲道:“不就是玄嗯嗯嗎?天底下誰不知道咱們皇阿瑪的這個玄字要避諱,虧他還是咱們皇阿瑪舅舅家的兒子,這都想不到。”
三貝勒五貝勒:---
確實無話可說,人家十五說的特別有道理。
五貝勒說:“其實寧古塔也不是什麼好待的地方,慶泰從出生起就在北京養尊處優的,到那地方得哭死他。十五啊,你別蔫巴了,這事兒要不是你咬著不放,早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真的,你要是覺得氣不過,五哥帶你揍他去,就算他是該應咱們一聲舅舅的,也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三貝勒點頭:“誰家還沒有個糟心親戚。皇阿瑪真是已經給你出氣了。”
胤祝這半天也仔細想了,真照著刑部那些罪名給慶泰斬立決,惡名就落在皇阿瑪身上了,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能昧著良心說慶泰那些個欺負了人又給過補償的行為需要用死來補償。
但怕就怕這種臭蟲,不咬人卻給人噁心得夠夠的,“不了,皇阿瑪的處置都下了,我再堅持揍他便是我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