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雀躍,推杯換盞,江知羽表面滴水不漏,逢人言笑晏晏。
背地裡,他手掌被指甲掐出一道道印記,雕塑已經被清理乾淨,爆裂的巨響卻久久迴盪在耳邊。
什麼也聽不清楚,什麼也思考不了。
這些年的工作經驗養成了肌肉記憶,他面對旁人的話語和目光,幾乎是機械性地做出合適反應。
活動步入尾聲,一罐潤喉糖已經空了,隨身杯裡的維c沖劑也全部喝完,下屬在休息間隙想要幫他去倒水。
“沒關係,我自己去就好。”江知羽說。
聽到他的聲音,下屬驚訝:“江老師,這怎麼可能沒事?你的嗓子都啞了!”
江知羽示意他不用擔心,確認場上四平八穩,之後去洗了一把冷水臉。
湊巧,戚立晉的秘書注意到了江知羽。
他是現場的主要負責人,表示今晚下雪回程不方便,既然答謝宴基本結束,讓他們這些協助人員先行撤場。
江知羽在用紙巾擦去水珠,屋內供暖充足,他的臉色卻格外蒼白,明晃晃的燈光下如結冰湖面。
秘書來不及看清,江知羽揉皺紙巾,輕聲地向他道了謝。
主辦方逃不掉勞心勞力,秘書沒有空閒多聊,他看著對方快步離開,不禁撥出一口濁氣。
繼而江知羽低下頭,毫無所知地打出一個錯別字,再慢半拍地往回刪除。
日常的話語突然變得難以措辭,他閉了閉眼,在蒲音的群裡發通知,簡單交代了下情況,叮囑其他人路上注意安全。
眼睛格外酸脹,盯著螢幕甚至發痛,群裡有人問他是否要拼車回去,然而江知羽搪塞著說自己已經離開,不願意將缺陷暴露在眾人眼前。
他自知狀態糟糕,沒辦法回到會場,經不起審視推敲,拖著沉重的肢體往大堂走,麻木地開房、登記、上樓……
卡片刷開門鎖,江知羽迫不及待地躲了進去。
大門自動閉合,發出“砰”的悶響,他的步伐隨即凌亂匆忙,一手撐著水池的檯面,屈身止不住顫抖。
人前竭力強撐著體面,實則頭暈到想要作嘔,持續的耳鳴讓他天旋地轉,高頻的聲響似電流也似爆破。
當下忽地卸下力氣,那些聲音洶湧地擠進來,登時佔滿他的腦海。
江知羽忙了一天吃得很少,想吐也吐不出來,這樣反而讓他更加難受,胃裡翻江倒海地灼燒著。
前不久他猝不及防聽到過電機鑽孔,短暫地感到噁心,也會想到痛苦的記憶,但那種反應能夠承受。
但這次發燒加上應激,誘發了強烈的反應,江知羽從沒有這麼狼狽過。
衣服領口和袖子全被打溼,連骨縫都在發疼,他的視線有些模糊,靠著幾分理智買了藥品配送。
做完這些,江知羽疲倦地栽到了床上,隨後如同短暫昏迷,不知道睡過去多久。
過了會兒,他被陌生來電吵醒,音樂鈴聲在今天
格外刺耳。
“您好?”他將手機調成靜音,恍惚地說。
“江先生是嗎?對不起,外面看著要下暴雪,平臺很難喊到騎手,我們加價都不接單了。”
藥店這麼說著,為難地詢問:“請問您是退單還是再等等呢?”
哪怕換一家店重新購買,也不見得能早一點送到,江知羽回答不用取消單子。
被這麼吵醒之後,他沒那麼困了,心有餘悸地坐了起來,下意識開啟航班資訊軟體。
最近天氣惡劣,機場大面積延誤,打亂了好多行程。
戚述的直飛航班也是如此,除非繞到其他城市降落,多費些雜七雜八的功夫,否則一時半會回不來。
他會想我嗎?
江知羽冒出這個想法,遲鈍地愣了一下,倍感荒謬地笑了起來。
怎麼在想這些東西,無法解決實際問題,相比損失無關痛癢,他覺得自己不太著邊。
他轉而琢磨,應該是因為我想他了吧。
套房配備了衣櫃,江知羽意識昏沉,發冷時痛得受不了,就渾渾噩噩地縮在裡面。
狹小空間能讓他有一種被包裹的感覺,整個人好像就沒那麼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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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找江老師?”蕭徽準備離開,聽到戚述和戚諾的交談。
他看到戚述其實有一些尷尬,之前假裝彼此熟識,實際上人家就在眼前,自己卻沒有認出來。
而且,戚述雖然沒有翻舊賬取笑,但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