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並未明說要去什麼地方,只問了個概況。
馬車內,沈清沅盯著自家兄長,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倒想看看兄長想要如何應對。
沈淮之清俊的臉龐有一絲僵意,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目光落定在沈清沅的臉上,似乎有一股求助的意味。
沈昭昭在外沒聽到裡面的人回答,疑惑著正要離開時,裡面的人終於出聲了。
是個女聲,聲音清脆卻帶著幾分沉穩,光是聽聲音,昭昭莫名就覺得這一行人沒有惡意。
“姑娘猜得不錯,我們才送了朋友回汴京,如今也是要回南方了。這年頭不太平,我想著我們兩路人一起,也算有個照應。”
“是不方便嗎?”
她又補了一句,將為何從汴京掉頭之事解釋得清清楚楚,昭昭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只是想著我們相伴走了這一程,故來問候一聲,姑娘若是有何難事,也可以來同我們說。”
沈昭昭說道,隨後便回了馬車之中。
“姑娘,怎麼樣?”
昭昭點了點頭,“應當不是壞人,我們繼續啟程吧。”只是,她總覺得這個聲音有一絲絲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聽到昭昭這樣說,春桃也稍稍放下心來,她招呼著馬伕繼續趕路,再有幾日,她們就到揚州城了。
到時候,便也不必如此膽戰心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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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之這邊悄悄挑了簾子看著昭昭上了馬車,沈清沅在一旁道,“兄長,你當真是越活越回去!”
以前的兄長,喜歡昭昭,就會想辦法讓昭昭留在自己身邊,現在這一出,她倒是看不明白。
絮絮叨叨道,“難不成你還在怪昭昭當年拋下你?”
沈淮之沉聲,“沒有。”
“既然沒有——”
“我是在怪我自己。”
怪自己當初的偏執,不顧昭昭所想強迫她,昭昭想要離開汴京生活,大概也是因為他帶來的流言蜚語吧。
沈清沅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兄長,與兄長分別這幾年,她也成長了很多,雖然她不明白兄長的選擇,但是想到也許是這幾年兩人之間發生了太多,她並不清楚。
“當年我被母親偷偷送出沈府,在逃亡路上遇到將死的昭昭……”沈清沅目光散落,會想起以前的事情。
“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活著,甚至因為匆忙準備的乾糧都不夠自己吃。”
“你救了昭昭?”
沈淮之雖然聽昭昭提過,但不清楚其中細節。
聽妹妹提起,便也聚精會神聽著。
沈清沅淡淡一笑,“當時逃出涼城的人很多,我為何偏偏選昭昭來救?”
她亦是沒有那麼清高,“我是看到她耳朵上的耳墜,兄長,你可還記得?那是你送她的賀禮,請我挑選的。”
沈清沅得知兄長是為喜歡的女子挑選禮物,當時的她一點都沒有馬虎,親自去店裡打造的這副耳墜,所以世間僅此一對。
她才能立刻認出來,這是兄長喜歡的女子。
看著兄長,沈清沅柔和道,“因為她是兄長喜歡的女子,所以我才會不顧自己也要救她,更因為如此,我才會將我的玉璧給她。”
沈清沅垂下眼眸,有些難以將當時的心境說出口,那時候她以為父母兄長皆在涼城身故,這一切的導火索都在西涼,讓她就逃向汴京,回去做那個沈家千金。
她做不到!
她誓要找到沈家滅門,以及涼城失守的真相,與昭昭分別後,她就去了西涼。
“汴京那些人的城府極深,與昭昭這等不同,我本來也沒想過讓昭昭守住沈家的家業,豈料她卻將這個沈家嫡女做得如此出色,竟比我也要出色。”
若是她回到汴京,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做到這一步來。
沈淮之聽之,還在沉默,沈清沅先一步道,“所以兄長,無論是你還是昭昭,都已經做到最好,萬莫再為難自己,也為難彼此。”
妹妹所說,他心中明白,可是她卻不知,曾經讓昭昭墮胎,也許昭昭一輩子也不會再原諒自己。
馬車裡陷入沉默,沈清沅不再說話打擾兄長仔細思考,直至馬車忽然停下,沈淮之抬眼問,“怎麼了?”
“公子,前面的馬車停了。”
沈清沅見兄長擔憂,便派人去詢問發生什麼事情,不一會兒就有人回來稟告,“姑娘,前面馬車裡的小娃娃吐奶了,說是下來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