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淡聲道,
“你先睡,別管我。”
他現在心情不是很好,不想牽連徐雲棲。
徐雲棲腳步一頓,她從來不會強人所難,裴沐珩這麼說她便照辦。
等到裡間燈火歇了,裴沐珩折身去浴室,洗好出來上了塌,果真瞧見徐雲棲睡著一動不動。
瑩白的臉蛋軟軟地枕在褥間,濃密的睫毛烏黑如鴉羽,才發覺她睡著的模樣竟有幾分憨相。
沒心沒肺,睡得倒踏實。
裴沐珩神色複雜看了她一會兒,揉著眉心躺下。
徐雲棲這一日給病人破腹取子,十三針全套皆上,極耗心力,一沾枕頭便睡著了,也不知睡到什麼時辰,小腹便脹,她慢悠悠甦醒,外間有朦朧的光色透進來,她看了一眼睡在外邊的丈夫,輕輕挪著身打算下去。
還沒碰到他,那道修長身影突然坐起,一雙深目直勾勾看著她,“你去哪兒?”
那語氣又緊又沉,活像她要半夜出逃。
徐雲棲愣住了,裴沐珩也神色微頓,方才那句話幾乎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如今覺著似乎不對。
兩個人默默對視片刻,徐雲棲柔聲解釋,“我要去恭房。”
裴沐珩頷首,慢慢將膝蓋曲起,給她讓開路。
徐雲棲這一趟折騰有些久,回來時,卻見裴沐珩保持著原先的姿勢沒動,雙目闔著顯然十分睏倦,看樣子像是在等她。
徐雲棲想起了自己,有一段時日母親去鄉下探望她,她生怕母親半夜離開,便半睡半醒時刻警惕著。
心裡微微起了些異樣,徐雲棲提著裙襬上榻,溫聲與他道,“我好了。”隨後垂眸撫了撫衣襬,照舊躺下。
裴沐珩被她喚醒,目光凝著她。
昨夜裴沐珩沒過來睡,徐雲棲收了一床被子,如今床上只有一床薄褥。
今日下了大雨,夜裡竟然有分涼,徐雲棲將薄褥搭在腹部,抬眸瞧見裴沐珩還沒睡,明顯在看著她,徐雲棲面頰微紅,輕聲問,“夜裡涼,我再給你拿一床褥子?”
裴沐珩看著離自己一臂之遠的妻子,“你睡過來些。”
徐雲棲撐起半個身子,環視一週,裴沐珩明明已睡去了塌邊,她這邊還寬敞著呢,不假思索問,“為什麼要我睡過去?”
裴沐珩理解為徐雲棲想讓他主動,於是他從善如流挪到徐雲棲身邊,夫妻倆並排躺下,胳膊碰胳膊,熱度很快傳遞過來,徐雲棲慢騰騰將被褥扯了扯,也幫他搭了一些。
剛閉上眼,聽得身側丈夫嗓音幽幽傳蕩,
“自從與你成婚,我便沒想過要分開,即便有諸多忽略之處,也沒打算拋棄你來成全自己,雲棲,和離二字,我今後不想再聽到。”
不知不覺,稱呼從“夫人”變成了“雲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