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黃浦,乃通吳淞要道,使吳淞、黃浦二江合流,下流港寬流暢,更利於海運。
關於魏廣德在書信裡寫出明初海運的盛況,譚綸一開始有些猶豫,不過想到先前魏廣德的話才預設了。
朱衡注意到了魏廣德書信裡的用詞,隱隱察覺到魏廣德的用意,不過現在朝廷海禁政策都沒有鬆動,雖允許月港開海,可其他地方官府和商人向朝廷請旨,想要效仿月港,卻在朝中遭遇到巨大的阻力。
即便是每年能收到幾萬兩銀子的隆慶皇帝,這時候對繼續開放發港口也是興致缺缺。
究其原因,還是在於月港開發極度有限,對船隻航線、數量都有嚴格限制,所以隆慶皇帝見不到太多銀錢進賬,加之現在倭寇已經被圍剿的差不多了,自然就沒有了原來的興趣。
這些問題魏廣德當然知道,可是他很多時候也無力改變。
想想隆慶元年時初,隆慶皇帝就下了開海的旨意,但是福建和朝廷戶部對於開海細則還不斷扯皮。
若不是涂澤民的妥協,都不知道兩地的商議會不會持續到萬曆年去。
換句話說,在魏廣德意識到朝中反對力量後,撕開一個口子才成了最重要的一步。
至於後面逐漸擴大,還不是得等機會。
就算是做了巨大的讓步,到政策最後落地,都一直等到隆慶元年底。
若不是有海商迫不及待備足貨物,當年是根本不可能有海船出海貿易的。
雖然對魏廣德的意思有擔憂,不過朱衡還是明白魏廣德和譚綸這份書信的意思,那就是支援此事,不過希望是山東梁夢龍主動上奏,並承擔試航任務。
是的,朝廷答應下來,怎麼實施也是個麻煩事。
交給南直隸淮安方面操辦還是由其他衙門操辦,這其中差別其實就很大。
比如是讓漕運衙門負責此事,怕不是直接給你拖個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
而既然此事是梁夢龍提議,自然他就有了主觀能動性,會積極的協調此事。
不管怎麼說,出海行船都是有風險的,其他衙門都不會主動攬下這個活兒。
辦好了,得罪漕運的利益集團。
辦不好,就要受到朝廷的斥責,怎麼算都不是筆好買賣。
隨即,朱衡馬上就給梁夢龍去信,表達了他的意思,支援梁夢龍上奏,嘗試海運漕糧,又派人快馬加鞭送往山東。
終於趕在隆慶五年歲末,官府封衙前,梁夢龍的奏疏送到了。
山東巡撫都御史梁夢龍、山東左布政使王宗沐等聯名上奏《海運議》,一下子把本來逐漸懶散等著過年的朝廷官員了雷了個外焦裡嫩,誰都沒想到臨近歲末會有這麼一出大戲。
“叔大,你怎麼看?”
內閣,現在的閣臣只剩下高拱和張居正二人,接到梁夢龍的奏疏,高拱倒是頗為意動。
他是不意動也不行,做為內閣首輔,他已經為漕運之事耗費了太多精力,朝廷財政也在一次次無功治水中被消耗殆盡,若是再不想到解決漕糧北運的法子,京城怕是就要亂了。
“夢龍之言倒是有理,既然商賈之舟可以行走於淮安、萊州、天津等地,漕船自然也行。
正如他奏疏所說,以河運為正,海為備運,如此倒是剛好可以避開黃河水患,漕糧再不會被截在淮安一線而北上不得。”
張居正早已看過這份奏疏,也對梁夢龍所提的辦法很是心動。
不管什麼立場,進了內閣這個地方,更多考慮的還是國家穩定、天下太平,保證漕糧安全運送到北方,就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環節。
“那就讓他試試?”
高拱看著張居正,開口問道。
“我覺得可行,按他之意,可令有司撥糧試航,看看效果如何。”
張居正迎著高拱的目光說道。
“海運.”
高拱沒有如張居正猜想般點頭答應下來,而是嘴裡念著這兩字,似是陷入回憶。
其實,張居正在看到這份奏疏的時候就已經認可,而且他判斷高拱也不會反對,概因為當初商議開海時,高拱就只是猶豫而沒有反對。
而且在張居正的記憶裡,裕袛很早其實就有開海運的討論,開海派佔據絕對主流,這也是隆慶元年,隆慶皇帝會答應嘗試開放一處港口的原因。
“當初還在裕袛,我也剛入禮部,賈尚書就極力支援海運,當初海運濟遼也是因他而起。”
高拱開口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