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居正這麼說,魏廣德心裡一驚。
廷議,其實很重要的還是看皇帝,他召集哪些人參加。
明朝的廷議,每次參與的人員並不固定,而是隨著所討論的事宜有所調整的,但六部九卿和科道掌印官總是固定人員。
一般來說,會根據討論的事情涉及的部門由六部尚書或侍郎負責召集廷議,而且尚書和侍郎一般是輪流擔任召集人。
對於那些需要多個部門聯合會議的事情或者權責難以劃分明確的事務,往往由吏部負責召集並主持,由有關部門派人參與會議。
當然,皇帝作為廷議的的最終決策者,他有權指定一些特殊人員參與廷議。
雖然這次的廷議主導權十有八九會落到兵部尚書郭乾手裡,而不是吏部主持,但隆慶皇帝有權決定讓哪些勳貴也參與其中。
先前算票的時候,魏廣德倒是把勳貴這邊算漏了,也不知道最後結果會如何。
希望李春芳、高拱他們會注意到這點,會選擇性向隆慶皇帝舉薦參與人選。
回到值房繼續辦公,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訊息傳來,隆慶皇帝下旨就大同奏議召開廷議,並確定了參加明日廷議的名單。
朝臣連帶勳貴共計四十四人,內閣幾位閣臣也參會旁觀。
仔細把名單過了一遍,魏廣德心裡也計算了下,依舊是一半對一半,貌似任何一方都看不出優勢。
廷議地點被定在養心殿,就在隆慶皇帝起居的乾清宮旁邊。
在這裡舉行廷議,隆慶皇帝也能第一時間知道廷議結果,甚至還可以召集參與廷議的官員勳貴問詢。
當晚,魏廣德又一次來到了工部尚書朱衡的府邸,進行最後一次爭取,而其他閣臣此時也都在做著類似的事兒。
經過一番遊說,魏廣德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說服朱衡支援大同和議,他依舊堅持取消“互市”才能同意的觀點。
告辭出來時,魏廣德回頭對送出門來的朱衡說道:“士南兄,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和議對大明有利。
至於你擔心韃子會藉此坐大的擔憂實在多餘,他們已經沒有了成吉思汗的榮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再有。
若不是他們遊牧的特點,蒙古人怕是早就被我大明給滅了。
而朝廷的情況你是知之甚詳的,我們已經拖不起了,繼續下去,只要幾年,不說發放官員俸祿,朝廷連固邊的銀子都已經支不出去了。
還請士南兄三思。”
魏廣德說完,最後對朱衡深施一禮,不待朱衡還禮就鑽進了自己的轎子裡,揚長而去。
該說的都說了,最後結果就看朱衡的選擇,他是沒辦法了。
雖然理解朱衡的主張,可魏廣德連續跑了這麼多次都毫無結果,心裡要說不抱怨那是不可能的。
最後的動作,其實也是在向朱衡施壓,希望他在明日廷議中能改弦更張。
離開朱衡家,魏廣德又去了定國公府。
來這裡,就是要給徐文璧打氣,指點他明日面對英國公張溶時的應對。
“別管他年歲多大,你記住,他是國公,你也是,只管逮著我先前說的幾點狠狠的批他就行了。”
可以預見,明日的廷議肯定是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
對待英國公,自然不好用文臣來辯駁,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勳貴裡和他地位對等的人進行批駁。
徐文璧,就是應對張溶發難時的反擊利器。
“他多大歲數了,輩分比我還高一輩兒,若是這麼說,真氣出個好歹來,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何況善貸,這些話私下裡說說沒事兒,真要擺開來說”
魏廣德給徐文璧說的,自然就是張溶族中一些人在邊鎮中飽私囊的行為,既是點出張溶的反對有私心,也是給他提醒,鬧不好他那些族人就要被秋後算賬。
但是這些話,魏廣德可以隨便說,要徐文璧說出來,可就太得罪人了。
“事後咱們登門道歉就是了,他還敢真端著國公架子,和定國公府懟上不成。
就算真懟上,還有南京魏國公府支援,我在內閣裡幫你說話,還怕他什麼?”
魏廣德繼續給徐文璧打雞血,刺激他,“要是能在投票前把張溶氣暈,讓他提前離場,就是最好的結果。”
今日散衙前,內閣幾人又鑽到一起商量了半天,已經想出一些對策。
或許以前都是上不得檯面的法子,可現在都是顧不得了,特別是對那些年歲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