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永壽宮。
嘉靖皇帝高坐上首,看著臣都是垂手躬立於下,此時只有兵部尚書聶豹和戶部尚書方鈍站在中間爭論著。
聶豹分析了宣府再次發揮的敵情預警和朝廷應該採取的行動,而方鈍則是解釋戶部現在錢糧籌措的困難,無力支援許尚書的戰備計劃。
好吧,打仗其實打的就是錢糧。
聶豹分析的俺答部動向,其實在走進永壽宮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是心知肚明,重點其實是最後的應對上,該怎麼防範俺答部的這次入侵行動。
按照聶豹的計劃,那就是要動員整個北直隸的衛所前壓,薊鎮大軍要出動增援長城沿線各個關隘,就算遇到俺答部進攻也要拖到北直隸增援衛所趕到。
可問題在於,整個長城沿線數百里,大大小小數十處關隘,怎麼防守?
就薊鎮那幾萬人馬,分到
最關鍵的還是,這次是要動員北直隸範圍內大部分衛所的十數萬人馬,還需要先撥十多萬兩開拔銀,沿途軍需又是一大筆銀子的支出,戶部哭窮喊沒錢了。
現在方鈍和聶豹就站在殿中爭論,一方堅持必須動員這麼多兵員參戰才可能扛住俺答部的這次進攻,而另一方則堅持籌措不到這麼都的錢糧。
“夠了。”
在兵部和戶部相互扯皮中,時間悄然流逝,嘉靖皇帝已經漸感不耐,出聲打斷了殿中還在喋喋不休的兩人。
話畢,嘉靖皇帝又看了看其他人,六部九卿能和戰事扯得上關係的就只有兵部和戶部了,工部和內廷已經表態會為大軍準備充足的武器和甲冑,算是沒有牽扯進來。
再看看自進入永壽宮後就是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除了行禮的時候說了話外,再無其他,嘉靖皇帝也熄了詢問他們的念頭。
他們一個個以往在朝堂上都是能說會辯的主兒,以往就算是遇到兵事,也都是敢說敢吵的,但是今天聽聞俺答部可能又會從長城關隘中突襲入關,這才一個個變得老實了。
好像,幾年前,也是這樣的情景吧。
嘉靖帝不覺陷入回憶,那是嘉靖二十九年,經過自己兢兢業業的治理國家,大明朝已經發展的欣欣向榮,如果不是天災不斷,怕當時的大明已經遠超之前巔峰的國力,成就一副海晏河清,國泰民安的盛世景象了吧。
可是就在那年的八月,從來都沒有被自己放在眼裡的蒙古俺答部突然入侵,雖然之前邊牆戰火不斷,可畢竟都是小打小鬧影響不了大局,可是那次是真的把臉都丟盡了。
幾萬蒙古人就能突襲到京城左近燒殺搶掠,而自認為能戰的邊軍卻是一副畏敵怯戰的樣子貨。
在一開始,這些位置上的大臣們還能夠慷慨激昂的放出狠話,大有一人可抵百萬兵的架勢,可是在韃子侵入懷柔、順義後就一個個裝聾作啞,不再敢發聲了,和現在這些人的表現何其相似。
當初的人換了一批,沒想到現在的還是這樣。
在深深的失望中,嘉靖皇帝看向左邊內閣成員。
“內閣有什麼意見?說說吧。”
現今內閣閣臣共有三人,分別是首富嚴嵩、次輔徐階和三輔呂本。
本來呂本應該是次輔,只是這兩年身體已經不行了,所以管的事兒也少了,徐階成為了內閣的二號人物,今天的事兒很重大,所以他也來了。
顯然內閣之前已經有了方案,在徐階和呂本對視一眼後,又看了眼站在最前面的嚴嵩,他依舊老神在在的站在那裡,沒有要站出來說話的意思。
多年的默契下,徐階知道,這是嚴嵩讓他來說內閣來之前商量的方案了。
沒有太多猶豫,徐階站了出來向上面的嘉靖帝躬身行禮後才說道:“陛下,在內閣收到訊息後,我們內閣就商量了下,認為以現在朝廷的財力無法支援調動大軍參與到長城防線上。
故建議一方面召集衛所大軍勤加訓練,做好隨時作戰的準備,另一方面派出朝廷大臣外出巡視邊防關隘,督促地方衛所加強戒備。
同時,還要下旨命宣府、大同邊鎮抽調人馬隨時準備入衛增援薊鎮,防止俺答部突破關城襲擾京畿周邊。”
徐階說完內閣的意見後,就躬身退了回去,剩下的就看皇帝的態度了。
只是,按照以往的慣例,這樣的軍國大事,皇帝更多的是考慮兵部給出的意見,畢竟就是為戰事而準備的衙門,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兵部都是最後必須承擔責任的。
“兵部意下如何?其他各部又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