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大明朝這些年,鬧事兒的多是在福建、廣東,大多都是因為賦稅,百姓被逼著上山為盜。
若是匪首中出個有野心的,就會出大亂子。
至於廣西、貴州、湖廣、四川等地的少數民族叛亂,那是另一個性質,朝廷一直沒有找到有效解決官府和土司關係的法子。
還有就是山西、山東等地,也多有白蓮教作亂。
但這些,還真和閩粵那邊不大一樣,是可以防範的,這就要看地方吏治了。
“善貸之言有理,此事還要著落在吏部和都察院那邊,已經亂了二十年,百姓需要休養生息。”
李春芳聽了魏廣德的話大讚,只想著官面上的問題,卻忘記那裡的百姓其實才是最苦的,才是最需要朝廷關注的,所以馬上就出聲附和。
他這一說話,自然也就不用其他人再討論了,算是把這事兒也定下來。
“那我們就一起去乾清宮,向陛下報捷吧。”
如果是打了敗仗,李春芳肯定是不會想去的,而是會把差事丟給陳以勤。
但是這次是打了勝仗,而且福建的文書寫的也非常漂亮,甚至直言東南倭患已平的文字,想來隆慶皇帝看到這份奏疏也會很高興才是。
至於為什麼不是他一個人送過去,這也是李春芳的性格使然。
既然是好事兒,那大家都過去給皇帝賀喜。
於是,屋裡幾人就在李春芳的帶領下出了內閣徑直趕往乾清宮,報捷以聞。
只是半個多月後,俞大猷知道了總督李濤和巡撫涂澤民給朝廷的奏捷文書,想到東南沿海的實情,才著急忙慌的給魏廣德寫了一封書信,信中詳細敘述了東南的情況,也把自己的一些分析寫上去。
直到看完俞大猷這封書信的時候,魏廣德才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嘉靖朝鬧得沸沸揚揚的倭患到了隆慶朝很快就消聲滅跡的原因。
不僅是因為隆慶開關的影響,真實情況就是朝廷在最近數年裡逮著大海盜、大倭寇集團圍剿,已經把幾股勢力最大的盜匪消滅乾淨,剩下的也都是一些殘部和小魚小蝦。
這些剩下的人,已經沒有實力再跑陸地上搞出什麼攻府奪縣的勾當,甚至只是侵襲沿海漁村都已經變得困難起來。
畢竟不管是以前的戚繼光還是現在的俞大猷,還有李錫、郭成等人,經歷了十多年的剿倭戰事的鍛鍊,沿海府縣已經摸索出一套針對海上敵情的應對辦法。
往往倭寇靠近海邊就會被人發現,進而燃放烽火,召集周圍的明軍和名團趕來救援。
對於只有十幾個,幾十個的小股海盜,已經成不了氣候。
他們的目光不敢看向大明土地,但是也知道與時俱進,改變自己生存的方式。
這兩年月港開放,沿海的商船也多了起來,所以海盜們從過去攻府掠縣搶奪錢財變成了現在只在大海上做生意,搶劫來往商船。
商船出海,本來就有極大的危險,即便商船被海盜所獲,陸地上的親人也只以為是遭遇海難不幸。
畢竟這年頭,航海技術是真不行,別覺得西方已經開始大航海時代就覺得海船技術、航行技術就很牛叉,實際上沉沒在全球各地海洋底下的沉船是真的不少,甚至包括定期往返於西班牙本土和其海外殖民地之間,將歐洲貨物運至美洲殖民地,並將殖民地產品,尤其是金銀運回母國的大型珍寶船隊。
雖然俞大猷書信裡許多內容和福建官員上奏的情況有較大出入,可魏廣德還是覺得俞大猷說的應該更加真實。
畢竟劉燾、涂澤民一個是總督,一個是巡撫,其實已經有些脫離基層,很多情況未必知道。
而俞大猷不同,他最近一直在海上漂,帶著福建、廣東和廣西三省水師戰船四處剿匪,一直在
思考片刻,魏廣德覺得雖然這信是俞大猷寫給自己的,但並沒有什麼不當言詞,所以就打算明天帶上這封書信去內閣,讓幾個閣臣也看看,知道東南實情。
之所以考慮這麼做,主要還是因為魏廣德打算組建大明水師,就以這支三省水師戰船為骨幹。
要知道,大明的軍事力量是明太祖朱元璋定下的制度,成祖時期雖然有些變動,但大的框架不變,都是以衛所製為主。
而明軍的水師,則是沿海和江河的衛所,抽調熟悉水性的官兵組成,並沒有專門的水師部隊,即便幫助朱元璋打天下出力甚多的巢湖水師,就是這支部隊為朱元璋奪取江南的控制權出力甚大,但是在他稱帝后,水師依舊不是大明最主要的軍事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