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吧。”
陳洪向幾位打招呼的閣臣禮貌回禮,就把身後的奏疏全部移交給內閣的中書,再由他們分配到閣臣值房。
“昨日塗巡撫的奏疏,陛下可有批閱?”
次輔李春芳這個時候出來,開口就問道。
容不得他不關心此事,昨晚許多門生都到了他府上拜見,無一例外都在打聽這件事兒,以及詢問老師在內閣裡的態度。
對於坊間傳聞,他們可不會全信,有老師在內閣,自然比聽外面人的說法更加準確。
“塗巡撫的奏疏,昨日就送入乾清宮,不過之後送回司禮監的奏疏裡,似乎沒有看到那本。”
陳洪答道。
“沒有?”
李春芳吃驚問道。
沒有返回奏疏,那就意味著隆慶皇帝選擇留中,或者可能在猶豫,沒有確定自己的態度。
古代臣子給皇帝的奏疏,有許多的分類,但是有一類卻是會被大部分皇帝留中,冷處理的,那就是涉及宮闈之事。
對於這類奏疏,皇帝一般會認為屬於天傢俬事,不願意讓朝臣牽涉進來。
涂澤民的奏疏,當然和天家無關,被皇帝留下來,那麼只有一個可能,皇帝被奏疏說動了,但是還沒有下定決心,還在猶豫。
猶豫,不僅代表皇帝在考慮此事的可行性,也可能在擔心批覆後朝臣的態度。
其實經過英宗之後,大明皇帝的獨裁權利被很大程度上削弱了。
雖然皇帝依舊可以透過人士任免,錦衣衛等方式強行推動自己的意志,但朝臣卻有很多手段進行抗爭。
皇帝的旨意不能出京城,還真就是當下的政治環境。
皇帝保留對六科人事的控制,本身就是為了保證聖旨發出的合法性。
但是六科官員說大了,他們還是屬於文官集團的一份子,所以很難保證他們在皇權和文官集體利益面前會站在哪一邊。
有些事,皇帝知道該怎麼做,可是朝臣反對激烈,六科甚至內閣是可以封駁聖旨的。
涂澤民請求開海的奏疏,隆慶皇帝如果輕易答應下來,旨意發到內閣或者六科被駁回,那面子可就丟盡了,要知道他才登基不到一年。
所以新皇登基,對於發出去的旨意往往都會小心翼翼,避免這樣的事兒發生。
因為他這個時候,權利是不穩固的,還沒有自己的一套班子幫助自己穩定統治。
這個時候留中,對於一些人看來,似乎有些婆婆媽媽的,卻是最合適的策略,看看朝臣的態度,再決定要不要這麼做。
李春芳回頭看向幾位同僚的時候,發覺此時徐階臉上盡是陰鬱之色,而高拱、郭樸等人卻是面帶喜色,再看到張居正和陳以勤兩人,表情倒是很平靜,看不出太多情緒。
讓中書接收奏疏,幾個閣臣寒暄幾句後就回到各自值房裡,等待奏疏的送來。
而此時通政使司衙門裡卻是熱鬧異常,今日遞送奏疏的官員異乎尋常的多,讓書吏都忙於抄錄奏疏,連喝口茶水的時間都無。
京官,都是有遞交奏疏權利的,有道是“人過一百,形形色色,千奇百怪”。
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想法,因為每個官員接觸的圈子都是不同的,自然不乏一些希望透過投機引起上面人關注的人。
經過一晚上發酵,京官大多知道此事,也知道內閣對此爭執很厲害,自然就有人想要做這個出頭鳥,選擇一方站隊,以期得到他們的關注。
前來通政使司衙門的官員,大多都是遞交針對涂澤民奏疏的,他們要在第一時間表達自己的觀點,唯恐落他人之後。
他們可不管皇帝會怎麼批覆,反正先把自己深思熟慮後的意願寫到奏疏上,遞交上去,然後就等待結果就好了。
而此時都察院裡,許多御史也來到左都御史王廷的值房,遞交自己的奏疏。
此時的王廷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些前來遞交奏疏的,幾乎都是彈劾奏疏,許多人彈劾涂澤民妄圖改動祖制,實在是大逆不道,而把矛頭指向高拱的御史也為數不少。
王廷怎麼從南京禮部尚書位置到的左都御史位,他當然心知肚明,全靠了老鄉陳以勤和當今在背後的助力,否則他可能就是在南京養老等死的命。
昨日之事,他也連夜拜訪了老鄉陳以勤,知道內閣裡發生的情況。
都是老油條,自然知道事關重大,當然要先找人問清楚情況再說,免得站錯隊危及自身,甚至可能連累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