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廣德對黃錦那事兒上心,其實也是念及黃錦當初對他們的照應,那晚陳矩過來說起這事兒還有些傷心。
畢竟高忠死時,都是黃錦安排的,之後他的差事能保住,也是黃錦給他說的話。
人,都是感恩的。
別人對他好,陳矩就算嘴上不說,可心裡記得。
魏廣德也是差不多的人,也不認為隆慶皇帝應該這樣對待老黃家。
只是,都不知道黃錦到底是做了什麼事兒,得罪了隆慶皇帝,惹得他不高興下了這道旨意。
三個人終於還是出了宮門,抬頭看眼灰暗的天空,這會兒雖然沒再下雪,可氣溫很低,即便裹在裘衣裡,魏廣德還是感覺刺骨的寒冷。
“我們找家店喝口熱酒。”
魏廣德開口說道。
“也好,怪冷的。”
“嗯,感覺今年好像比去年還要冷。”
“往年十月底運河封凍,今年推遲到了十一月,看起來也要冷到二月底了。”
幾個人邊走邊說,很快找到一家酒樓,進了包間,點了菜就圍在火爐邊烤火。
“之前記得善貸說過,韃子每到遭災就會選擇南下,破牆而入搶掠物資,也不知道今年是什麼光景。”
陳以勤這個時候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
被他話一提醒,魏廣德也立時反應過來,“今年降溫晚,但持續時間似乎變長,往年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回暖了。”
“是啊,要是還這麼冷,北邊那幫子人不會又南下搶掠吧。”
殷士譫接話道。
“兵部也不知道有沒有向邊鎮下文,提醒他們注意防範。”
魏廣德開口問道。
“沒有看到。”
陳以勤皺皺眉說道。
“這麼說,邊鎮或許沒有防備。”
殷士譫略顯焦急的說道。
“這個不急,既然是鎮守,這點警惕性若是都沒有,那隻能說明他們不稱職,朝廷正好藉此機會清理,替換稱職之人。”
魏廣德卻不以為然,這種事兒,兵部有提醒義務,可真要出了事兒,最終板子還是要打到邊鎮各總兵官、鎮守身上。
“對了善貸,前日內閣收到南贛巡撫張翀的奏疏。”
陳以勤似忽然想起般,又開口說道。
不過這時候店家送來酒菜,三人停下交談,等他們擺好離開後才繼續交談。
“張翀說什麼?”
南贛巡撫其實就是管著江西南邊和廣東、福建交界地帶,所以江西那邊也有兼管之責。
不過既然出去提起,肯定是和江西有關係的。
魏廣德現在做為江西在京城的官員,自然對老家那邊的情況也很上心,該幫撐的總要幫著說說話才是。
“龍虎山正一真人你知道吧?江西守臣因言張氏職名賜印不載典制,且隱稅逃役公行,吞噬無功於世,有害於民,宜永為裁革。”
陳以勤開口說道。
“嗯?”
魏廣德狐疑起來,龍虎山正一真人,其實就是後世龍虎山天師府,這個他當然知道。
當初鄉試落榜後,魏廣德也曾在江西各地遊玩,龍虎山那裡他就去過。
不過那時候他只是個小秀才,自然是得不到張天師接見的,不過倒是和龍虎山上兩個道士做了朋友。
不過魏廣德對正一真人這個稱號並不感冒,而是對此事他居然不知道有些奇怪。
請求朝廷裁革“真人”稱號,這似乎應該是禮部的差事,這奏疏怎麼沒有送到禮部而是直接到了內閣?
看著魏廣德狐疑的眼神,陳以勤解釋道:“張翀奏報,萬羊山藍戶似有不穩,所以預先奏報請求朝廷賦予臨機專斷之權,若藍戶作亂他當及時調兵鎮壓。”
所謂的藍戶,其實就是以種植一種可提取靛藍染料植物的民戶,因為這些藍戶常聚居在一塊,地方上就稱其為藍戶。
“至於龍虎山之事正一真人一事,雖是順口一提,不過我感覺此應為張巡撫試探之舉。”
陳以勤看著魏廣德,低聲說道。
確實,隆慶皇帝登基一年來變化頗大,特別是對道教。
張翀怕也是吃不準皇帝的態度,所以現在言其他事的奏疏裡提及此事,看皇帝的反應。
若是奏疏順利批紅,估計禮部很快就會收到請求裁革“正一真人”的奏疏了。
“龍虎山正一真人的封號,似典制中確實未有。”